第九百四十一章 觉察异样

曹操敏锐地嗅到了何忆回答时略微的紧张，立即问道：“娘娘，事关两宫安危，请恕臣再多问一句：真的没有刺客进入永乐宫吗？”

何忆也察觉到曹操大概是在怀疑她了，便故作薄怒道：“怎么？本宫说的话，你都不信吗？本宫会拿天子与本宫的安危开玩笑吗？还有，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你是在审讯本宫？”

曹操赶紧先把萌生的些许怀疑压到心底，下拜请罪：“是臣无状了，请娘娘治罪。”

见压制住了曹操，何忆才放松了下来，淡淡地说道：“你护驾心切，本宫自然知道你的难处，不必说什么治罪的话了，起来回话。”

“谢娘娘。”曹操从地上起来。

何忆问道：“你匆忙赶来，又特意去天子那里护卫过，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查出了什么？”

曹操禀报道：“回娘娘，起初南宫钩盾署起火，臣以为是有乱贼引兵冲击台阁，意图不轨，臣唯勒兵自守尚书台，不敢擅离。后来发现只是单纯起火而已，意识到贼人很可能是在南宫纵火，把北宫的人支开，娘娘与天子身边的人被调走，或许有危险，臣乃带兵进入北宫。询问宫人得知天子在崇德殿，臣求见天子，发现崇德殿中未有异常，便从云龙门出，再前往娘娘所居的永乐宫来护驾。途经北宫钩盾署时遭遇刺客，那名刺客经臣辨认，应是原绣衣卫成员史阿。臣率兵围攻，但史阿此人武艺高强，寻常兵仗未能伤其分毫，其人已从北宫东向宫墙逃出宫去，臣虽遣兵追捕，但以史阿此贼的轻功身手，怕是追不上他。贼人脱逃，是臣无能，请娘娘治罪。”

何忆听闻史阿安然无恙逃出宫去，心里安定很多，这样她的话才能带出去，她和刘范之间的联系才不会被骤然切断。但何忆心想自己还是需要在曹操面前遮掩，不然他很可能生出疑心。

何忆故作惊讶道：“你说刺客是史阿？他不是为你效力、潜入凉国姑臧城刺杀刘范无果后，不知所踪了吗？他既然逃回雒阳城了，为何不向你报道？又为何纵火钩盾署、潜入北宫？”

曹操心里大概已有答案，说道：“请娘娘恕罪，据臣推测，史阿应该是已经投靠刘范了，绣衣卫之所以在姑臧城中覆灭，也许正是此人反叛投敌所致。此番他偷潜进宫，很有可能是受锦衣卫差遣，前来刺探北宫虚实。”

何忆演戏演到底，继续佯装：“竟是如此！你率兵围攻尚且不能擒拿、杀伤他，倘若他再次进宫，我母子的安危就是大问题了。曹卿，你回去后要将此事告知车骑将军，让他再增派一些人手保护宫闱，你也是西园军的典军校尉，便再带一些西园军部曲进驻宫中，以备不测。”

“臣遵旨。”

何忆装久了也觉得累了，想早点打发走曹操，便道：“就先这样吧，你暂且退下吧。”

“喏，臣告退。”

再一番行礼如仪后，曹操便退出了永乐宫。出了宫后，曹操心底的怀疑再次浮动：为何太后在听闻有刺客进宫时表现得如此淡定？是她内心强大，还是在说谎才故作镇定？

为何她否认受到刺客惊扰时回答得如此果断，却又有所停顿？是她果真没有受到惊扰，还是有所隐瞒？

为何在察觉到他有所怀疑时，她便生怒质问？果真是她感到受了冒犯，还是她故意打压住他的怀疑？

刺客进宫先是火烧官寺，又接近了天子和太后的寝宫，为何她表现得好像不太在意？只是草草嘱咐他加强守卫，便打发了？

不正常，肯定不正常！曹操带着满心疑惑，出了南宫，径直回了自己家，另派人去荀彧家中，叫荀彧前来商议。

荀彧听完曹操的描述后，也意识到了这其中的不寻常，分析道：“结合绣衣卫在凉国覆灭、只有史阿生还，又结合他此番潜入北宫来看，史阿已投靠凉国、为锦衣卫效力的概率很大。而他此番潜伏入宫，目标不是天子就是太后。既然天子那里未有异常，而太后却语焉不详、言语中多有遮掩，便可以推测得出史阿真正的目标是太后。”

曹操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史阿把目标放在太后身上，是何意图呢？他此番大费周章：不惜纵火焚烧一座官署，惹出如此事端来，也成功地支开了北宫的大半守军，按理来说，行刺太后应当是十拿九稳。但太后却安全无虞。他既然不是为了刺杀太后，又是为何而来？”

荀彧沉思片刻，说道：“在王越事败后，锦衣卫势力复炽。以他们对雒阳城的深度渗透，必定对朝廷的分裂内斗有所探知。而太后就是朝廷争斗的关键。大将军何公、袁本初等士人多次谏言太后娘娘，请求太后娘娘诛杀段圭、高望等残余的十常侍，太后娘娘一律不许。因此，也许是锦衣卫探知了如此内情，将朝廷争斗的情况传回了姑臧城，刘范得知后，便想在此事上做文章，故而他派史阿进宫，其实是为了挑动太后与大将军之间的分歧，他好从中牟利、浑水摸鱼。”

曹操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便可以解释得通为何太后娘娘百般遮掩，以及史阿进宫不为刺杀而来了。”

曹操与荀彧不知道的是，其实他们推测的方向有些偏差了，如果他们再往深处去想，差一点就能捕捉得到真相了。但由于目前何进与何忆之间的分歧实在太大，他们考虑问题，也不得不首先想到外戚集团内部矛盾上，从而导致他们错过了触摸真相的机会。

曹操又思考片刻，说道：“刘范意图挑动何氏兄妹内斗，一旦太后娘娘与大将军果真分道扬镳，那么整个朝廷都将分裂，甚至陷入动荡。此终极目标必定是扰乱朝廷、在朝廷内外制造混乱，他才好趁虚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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