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七章 重申赌约

史阿有心想替刘范开脱两句，但内心深处也知道何忆说的，确实是实情，没有太多辩驳空间。

何忆见他无力辩驳，明白了史阿的真实想法，更为轻蔑地笑道：“你一个小小的刺客，也明知道此事并不光彩，但你还是愿意为他效力。更不要提你之前效力于绣衣卫，是曹孟德招募的，本宫可是知道，之前曹孟德密遣你与王越潜入凉国姑臧城，主要目的是行刺。跟着去的绣衣卫包括王越在内都未能身免，如今只有你存活下来。本宫好奇，在姑臧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刘范又有什么好的，居然让你舍得背弃师友、背弃大汉，转投于他麾下？”

史阿扭过头看了看紧闭的殿门，心里有些急躁，他还要绘制地图、钩盾署的大火很可能很快就会被灭掉。于是史阿也不跟何忆废话了，说：“这些事，如果太后感兴趣，等太后去了姑臧城后自然会知道。在下时间有限，奉命只问太后一事。”

何忆没有接起他的话茬，而是继续饶有兴致地说：“去姑臧城？你既然知道我等之间的秘密，不会不知道本宫开出的赌约吧？怎么？难道刘范这么不信任你，派你来问话，却没有告诉你内情？”

史阿道：“凉公对在下毫无保留，早已将太后的要求告知在下。”

何忆轻蔑一笑，说道：“哼，既然你知道本宫的要求，又何必多此一问？他不来雒阳、不来见本宫，没有遵从约定，本宫如何能去姑臧城？”

这回轮到史阿胸有成竹了，他道：“如果在下说，此时此刻，凉公就在雒阳城中呢？”说着，史阿从怀里拿出金手环，拿在手上晃了晃。

原本脸上挂着轻笑的何忆，在其眼神聚焦在那金手环上时，脸色立即凝固，她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然后她便立即抬起手伸向那金手环。

史阿便也把金手环递给她，她接过之后仍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心脏不可抑制地加速跳动，甚至拿到桌上灯盏旁在灯火下仔细验看，金手环上焊接的连接处、錾刻出的精美花纹，是如此的熟悉。

终于确定之后，何忆深吸了一口气，先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和差点涌出双眸的热泪，然后不自觉地双手攥着金手环，贴近了自己的胸口，好似这样她就能够感到她和他正在贴近。

史阿又道：“凉公已于今日进入雒阳城，正在筹谋进宫与太后相见的办法。先遣在下进宫面见，示以信物，并询问太后：是否愿意履行承诺、跟随凉公前往凉国生活？如果太后愿意的话，凉公自有办法从宫中接出太后。”

在见到金手环的瞬间，何忆内心中便已激烈动摇，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来了，大老远的从凉国来了，来到了对于他而言不亚于死地绝地的雒阳城。时隔多年，他居然还一直将她记挂在心上，甚至愿意为了她身犯险境！说明他的感情不是假的，不是空话，是实打实的真情。

又听了史阿的话，何忆心中更是欣喜无言，就差那么一点她就抛弃理智、满口答应。但当她真的想答应时，脑海里立即自动浮现出刘辩的面容。她立即动摇起来，她怎么能离开刘辩呢？她还需要照顾刘辩直到亲政，亲眼见证他成长为成熟的君王，统治大汉。

可是，内心深处的饥渴是那么清晰，她知道她的本心也是想随刘范走的，她是爱这个男人的！

何忆心中不免好一番天人交战，是走是留，两种同样强烈的冲动，在她的脑海里如同火花般争相爆燃。但何忆转念一想，既然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不如就使出拖字决，先拖延一阵再说。

于是她立即调整情绪，平复神色，从一个为情所动的女人，重新变回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何忆顺手把金手环戴到自己手上，没有说话。

史阿见她上一刻已经神色大变、激动得身体微颤，但下一刻又突然僵直了身体，面色平和，不知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时间又很紧张，便催促道：“在下时间不多，太后可是下定决心了？”

何忆抬眼看了一眼史阿，冷冷地说道：“你说他现在就在雒阳城里，只是暂时未能进宫？”

“不错。但以凉公的英明，锦衣卫又神通广大，不久后自可实现进宫。”

何忆又冷哼一声，说道：“空口无凭，证据何在？”

“证据？证据便是这金手环。”

何忆轻蔑一笑，道：“这算什么证据？只是区区一个信物，如何能证明他确实突破险阻、前来雒阳城中？万一他并没有来雒阳城，只是交给你这个信物，把本宫诓出宫去呢？本宫是这么好骗的吗？”

史阿有些急了，赶忙问道：“那太后要怎样才肯相信，凉公的诚意？”

何忆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好整以暇地走到寝室的窗户，透着窗纱向外张望一眼，听了听南宫方向传来的杂乱声响，似乎比起一开始时已经小了一些，然后才道：“展现诚意很简单，就是继续履行赌约，本宫开出的赌约说得非常清楚，是他亲身来在本宫面前，本宫便与他同归凉国。就算你说的是真话，他确实来到了雒阳城中，但也还没有出现在本宫面前。所以，这个赌约还没算完。现在过去一段时间了，想必南宫那边的火情就快要被控制住了。那些擅离职守的南军卫士，随时有可能折返。你可趁机混出宫，把话带给他：如果他果真对本宫真情实意，就来见本宫吧！本宫保证，会愿赌服输的。”说到最后，何忆转过身来，好奇地看史阿的反应。

见史阿听了后并没有吃惊，何忆暗想，看来他没有说谎，刘范是真的来到雒阳城了；不然的话，如果刘范真是派他拿着一个信物就想骗她出宫，听了她重复提及赌约，他应该会面色大变；而史阿却没有，说明他说的是实话。明确了这一点，何忆不禁有些激动，因为刘范真的愿意为她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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