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赵氏孤儿
如果说，时间本质上是运动的反映的话，那么命运就是选择的修正——
很多时候，人看不见事在人为，只能看见大势所趋。
对于像赵珑或者张琪这样的人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普遍来说，她的一切早在她出生之前就决定了。
亦或是说，从38年前那位灰烬领主开始，命运的齿轮就已经悄然转动。
后辈甚至没来得及继承前辈的苦难，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怒火与复仇的欲望。
环节一环扣着一环，缘分缠绕不离，兜兜转转，人生的际遇总是离奇的。
也不知到底是谁对或是谁错，只是在那城市历史的长河中，共享了同一片的天空。
...
“我叫赵珑，今年四岁了。”
陌生的大手牵着我，又好像控制着我，带着我走向面前这个未曾谋面的女人...
“多好的女孩，真漂亮。”牙口不齐散发着恶心气味的女人，正用她以为好的方式欢迎我。
这时候的我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僵尸一般的女人叫何冬，从此以后便是我的养母。
“那么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我仰起头，因为身高差实在太大了，无法看不清是谁拖拽着我的手，只能感受到那手就像深海一样擅长蕴藏能量。
“好啊，让我来带你回家吧！”
“我还有一个兄弟...”他们在商议他们的事情，听不见我的祈求。
其实就连我，也几乎没见过他，只知道他叫杨妲，和我的父亲同姓。
我没见过我的父亲，听说在我的母亲亲生赵蕴生我的时候，他就跑了，但也有说法是他已经死了？
每次我问我的亲生母亲，关于我父亲的事情，她都总是闭口不答。
再后来，一个漆黑混乱的夜里——我和我的兄弟，还有我的生母，一起歇息在一起的一个晚上，一群恶人携刀破门而入。
我的生母赵蕴拼死反抗，但没有结果，我和我的兄长杨妲在混乱中从阳台摔下，我挂在电线杠上，没死，而他却不见踪影。
而我的母亲，那也是我的最后一面。
人一般无法记忆起三岁以前的画面，因为这时候大脑的发育还不能让硬件和软件形成有效的记忆管理，海马体无法对画面进行处理，而前额叶皮层也无法提取记忆。甚至这个时候人不一定会有自我意识。
我也一样，但除了我的亲人。
...
后来的后来，我就进了一个被人称之为“福利院”的地方。
我失去了我的家人。
又过了一年半...
眼前这个叫何冬的女人，给我带来的新的不安。
我只知道我的新家在一个城中村里，但是与其他村房不一样，我们孤零零地坐落在农田上，是一片茅草屋，好像虽然在一个村子里，但是却从来没有与人有过来往，与世隔绝。
她对我唯一的客气，全用在了初次见面上，呵...
在同龄人在享受家庭的欢愉的时候，我在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所有家庭技能...洗衣，做饭，买菜，打扫，搬运...
倒不是因为我有多爱我的养母，而是她确实对我“太好”。
她有一份在工厂做工的工作，但是因为晚上经常出去和牌友打牌的原因，导致没有一次做得久。经常赌得稀烂，然后回了家再拿我出气。
村里十分排外，再加上我母亲精彩的发挥，我变得更加孤独了，于是乎，也更想念我的兄长和母亲。
他们都在哪？那一晚过后都还活着吗？如果活着过得都还好吗？
我的父亲，是否也是像那样，丢了性命？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坐在石墩上，不想回家...其实只有一段不长的路，但是如果我停留在这里，我就有了在排挤的人群和暴动的养母之间一点自己的时空。
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当大官，那么我一定会把我父亲的真相查出来吧？最起码会知道他是谁，他在哪，又或者如何走的？
时光飞逝，一转眼就上了好多年的学了，这一天，电视上报道了未曾见过的新闻...
“未知的瘟疫...”
“全市警戒...”
“高速路封锁...”
这些字样我未曾见过，只知道这几天学校放学特别早，后面还给我们放了好多天的假。
说是有什么传染病，在市区东部大规模蔓延，市区里各个公司，工厂，学校和政府部门全部进入防备状态，减少外出，进行隔离。甚至这个时候，能看到穿着防护服的人出现在街上，那时候气氛真的十分紧张。
而我刚到家，就看到我的养母又喝到了烂醉，正使唤我出去给她买吃的。
我不肯，便是棍棒伺候，那一次甚至让我的腿好几天都走不动道。
于是我就出去给她买酒吃，但是村里的店铺都被新闻吓到关门了，所以我就只好到同学家里去要吃的，可这个时候，谁会可怜我？我无助，可悲，懦弱。
又过了没多久，这段瘟疫的时光也就算过去了，而我则是对我的养母彻底绝望了。
可能是那段时间长期暴露在风险的环境中，我落下了咳嗽的老毛病，一直咳嗽，咳嗽个不停...我的养母更加不喜欢我了，也不打算给我看病，毕竟钱都拿去打牌了。
同学们也更加排挤我，甚至老师也不敢理我。
他们说我是瘟疫的，病毒的，恶心的，可憎的...
我开始憎恨我的命运，憎恨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名字...
“赵珑，你为什么是这样的啊？”我朝着湖面里的我扔石子，激荡起水面的涟漪，将我的画面损坏，但无论哪一次最终湖面归于平静，我也只能这样呆滞地看着我自己。
我没有选择，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可悲，这就是我无法摆脱的命运。
终于有一天，学校里来了个男人，说自己是什么祈福医院的医药代表，可以给学校里的学生提供福利，作为医院的推广——
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这是我摆脱咳嗽这一老毛病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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