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8章 言传身教,当如是
“起来吧,你没做错什么,最该护着我,最该让我知道外头事的人,他从来也不在乎,你又能怎么样呢。”
八福晋好不容易养起来的气色,半日间就散了,此刻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靠在床头,一时连哭也哭不出来。
“还能怎么样呢,还能糟糕成什么样呢,惠妃的磋磨我不是没受过,他的冷漠无情我也都看尽了,如今除了死,还有更可怕的事吗?”
“福晋……”
“珍珠,你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起来,不要让我变成无情无义的人,你待我的好,我会记到下辈子去。”
珍珠膝行至床边,哭道:“福晋,九福晋不是您害的,是九阿哥害的,良嫔娘娘更不是您害的,您不要揽在身上,千万别揽在身上。”
八福晋顿时哭了出来:“可他不会这么想,他会觉着一切的不幸,都是我带来的……”
是日傍晚,毓溪带着弘晖和念佟回到了娘家,德妃更是再三叮嘱,要儿媳妇歇两天再回去。
原打算将念佟留在侧福晋身边,李氏说乌拉那拉府里孩子多,念佟能快活玩耍,比跟她闷在西苑强,毓溪自然就答应了。
此刻夕阳西下,毓溪在自己出阁前的小院里赏景喝茶,大少夫人带着下人来,毓溪闻见了饭菜的香味。
大少夫人说:“不叫你去前头用膳了,一家子吵吵闹闹,你是来躲清闲养身体的,就在屋里吃。”
一面说着,吩咐下人去摆膳,坐到毓溪身旁,摸一摸妹妹的手,怕她坐在院子里着凉。
“天暖和了,不冷。”
“可不敢大意,太阳一落山,身上就凉了,进屋去吧。”
毓溪懒懒地说:“但愿明儿也是个好天,我要在日头底下晒着,就这么躺着晒着,什么事儿也不干。”
大少夫人拉着毓溪起身,笑道:“晒太阳固然好,可得把脸挡着些,别回头晒黑了,四贝勒认不得你。”
“他才不会。”
“贝勒爷这两天会过来吗?”
“不来,说来了阿玛额娘兴师动众的,我既是回来休养,没得折腾。”
姑嫂二人说着话进门,下人已摆了饭桌,毓溪这才想起孩子们,知道是母亲带着,就安心坐下了。
“怎么只有一副碗筷,嫂嫂不吃?”
“我等着和你大哥一起用,先给你送来,陪你坐坐。”
“那我一个人多没意思,没胃口了。”
大少夫人嗔道:“真真回来做娇小姐了,好好好,我陪你吃。”
毓溪忙吩咐下人添碗筷,和嫂嫂说着闲话吃了小半碗米饭,各样菜也都尝了尝,可嫂嫂再要她多吃几口,她就送不下去了。
“贝勒爷不在,你吃不动?”
“在家也是这样,脾胃一直没能养好,我还常想着,是不是哪天能大口吃饭,吃得跟弘晖那么香,我就能再给他生个弟弟妹妹。”
大少夫人心疼地说:“还是没放下吧?”
毓溪点头:“怎么能甘心呢,人都有贪念,之后公主们有了孩子,胤祥胤禵的媳妇儿也有了孩子,自然胤禛膝下也要再添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的来,我要说不眼馋,才是假话。但我也知足了,就是辛苦嫂嫂听我发发牢骚,我也只是发发牢骚,您放心,不会胡思乱想,别嫌我。”
大少夫人感慨:“怎么能嫌呢,都是女人,都是一样辛苦过来的,而你更是嫁了皇阿哥,这皇帝的儿媳妇,能是好当的?”
毓溪漱了口,与嫂嫂挪到窗下喝茶,但回了家连茶水也不侍弄,只是懒懒地靠着,等嫂嫂给她烹茶,一面接着先头的话说。
话语间提起了八福晋,大少夫人道:“九福晋原先到哪儿都跟着八福晋,这下可怎么办呢。”
毓溪说:“八福晋是无心之失,何况先害了她自己,至于将九福晋逼上绝路,不是九阿哥一人之错吗,与八福晋什么相干?九福晋若能想明白,往后就还能有个说亲热话的嫂嫂,还能时不时去八贝勒府避一避家中的压抑憋闷,不然从今往后,她只能被关在家里,做个挂名的福晋,直至终老。”
大少夫人叹道:“九阿哥还是小孩子那会儿,就常听说他殴打宫人,如今好了,连媳妇儿也打。”
毓溪一手托着腮帮子,说道:“弘晖头一回发脾气打奶娘,就被我打肿了手掌心,哭得撕心裂肺,可那之后就再也不敢了,小孩子哪有教不好的呢,只有不愿教的大人。”
大少夫人缓缓盖上茶叶罐子,看了眼屋里没人,轻声道:“你是说万岁爷不教?”
毓溪点头:“念佟和弘晖打架,有来有回的,姐弟俩都是为了事儿起冲突,我不必管束太多,他们回头自己就好了。可弘晖发脾气打奶娘,那是纯粹的发泄,是暴戾,头一回不发了狠管,他就敢有下一回,九阿哥不就是这么被养大了。”
大少夫人道:“是啊,养过孩子就明白了,哪怕是万岁爷呢,只有不想管的不想顾的,哪有管不过来顾不过来的。”
毓溪道:“过去习以为常之事,不以为意之事,如今都渐渐明朗清晰,不论是局内人局外人,再有不明白的,就是真糊涂了。”
大少夫人将茶水递给妹妹,轻声道:“到最后,只能是四贝勒和十四阿哥之间的事儿,将来最难的还得是娘娘。”
正说着,丫鬟在门外传话,大少夫人命进来回,才知道是胤禛派人送了东西来。
细心的人,将府里上上下下都照顾到了,反倒是毓溪只带了俩孩子,空着手回的娘家。
送东西来的,还是小和子,毓溪因穿着常衣松松挽着发髻,本不打算见,可小和子却求见福晋,只好命丫鬟架了屏风,把人叫来了。
“家里有什么事?”
“回福晋的话,府中一切安好,是主子命奴才求您一个示下。”
毓溪骂道:“掌嘴,怎么敢说贝勒爷求我的示下?”
小和子装模作样地打了自己一嘴巴,可话里还是说:“主子吩咐,您答应了他才去做,主子是想明日去迎八阿哥和五额驸,以您的名义劝八阿哥将良嫔娘娘和九福晋的事儿看开一些,最要紧的是别伤了夫妻和气。主子说,您要是觉着不合适,他就去不说。”
毓溪起身站在屏风后,轻声些道:“回去告诉贝勒爷,若是要攒几分他与八阿哥的手足之情,只管说去,我很支持他。再提醒贝勒爷,这里头还有大阿哥和长春宮的事儿,多些谨慎才好。”
“奴才记下了,奴才这就回去回话。”
“别匆匆忙忙的,路上小心些,不可纵马坏了规矩。”
“是!”
打发了小和子,毓溪回到窗下坐,不多久大少夫人又来了,笑悠悠地说:“四贝勒真是有心了,额娘正高兴呢,哄得什么似的。你说男人家怎么能这样面面俱到,不会是你准备的吧,借四贝勒的名义再送来。”
毓溪道:“嫂嫂,我得有这功夫才是,直到七公主归宁宴,我一日不得闲呢。自然,胤禛平日从不管这些事,但他有心去办,一准能办得漂亮周全,正如归宁宴那晚,皇上特地从乾清宫赶去宁寿宫一样,皇阿玛心里有的人,再忙也顾得上,胤禛不就是看着皇阿玛长大的吗。”
大少夫人感慨:“言传身教,当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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