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聊胜于无

“不用。”赢战打断他。

石小豆采的草药，对他现在的伤势来说，杯水车薪，还可能药性冲突。

石小豆哦了一声，不敢再多话。

洞里安静下来。

赢战继续闭目调息。

石小豆不敢打扰，缩在洞口另一边，抱着膝盖，警惕地看着外面，偶尔偷偷瞄一眼赢战，眼神里满是好奇和敬畏。

天色在浓雾中渐渐暗沉下来。

不是黑夜降临，而是秘境本身的“天色”变化，灰雾变得更加深沉，光线暗淡，视野更差。

河水的流淌声在昏暗里显得格外清晰。

赢战忽然睁开眼，看向洞外。

石小豆也紧张起来，握紧了那把破短剑。

不是脚步声，也不是怪叫。

是一种细微的、咝咝的声音，像是很多脚在枯叶上快速爬过。

声音从河边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赢战的神识勉强探出一点。

感知里，出现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生命反应，每一个都很微弱，但数量极多，像是一片移动的潮水。

是虫子。

灰黑色的甲虫，指甲盖大小，背甲油亮，长着尖锐的口器，成群结队从河水里爬上岸，朝着黑树林方向移动。

它们爬过的地方，那些稀疏的杂草和低矮的菌类迅速被啃食干净，只剩下光秃秃的泥土。

“是、是蚀骨甲虫！”石小豆显然认识这东西，声音发颤，“它们晚上会出来觅食，什么都吃，骨头都能啃光……不能碰，被围上就完了！”

虫群的方向，正好要经过浅洞附近。

虽然洞口有枯藤遮挡，但这些虫子嗅觉灵敏，很难说会不会发现洞里的活人气息。

赢战眉头皱起。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这种数量多、杀起来麻烦的东西。

硬拼不划算，而且容易引来更大的麻烦。

他看向洞内那滩怪物化成的黑水痕迹。

心中一动。

他伸出手指，凌空对着那处痕迹一点。

一丝微不可查的灰气从他指尖渗出，没入痕迹中。

然后，他对着石小豆低喝一声。

“过来，闭气，别动。”

石小豆虽然不明白，但立刻连滚爬爬跑到赢战身边，紧紧挨着岩壁，捂住口鼻，瞪大眼睛。

赢战自己也收敛所有气息，连皮肤毛孔都闭合起来。

同时，他调动那丝灰气，催动地上残留的怪物气息。

那滩黑水痕迹里，隐隐散发出之前那黑毛怪物特有的腥臭味，虽然很淡，但在洞内弥漫开来。

很快，咝咝声到了洞口。

大片灰黑色的甲虫如同潮水般漫过洞口的枯藤边缘，有些甚至爬了进来。

但它们一进入洞内，接触到那股黑毛怪物的残留气息，明显出现了迟疑和骚动。

在混沌秘境的生态里，黑毛怪这种魔物属于食物链中下层，但也不是蚀骨甲虫这种更低级的虫子敢轻易招惹的。

尤其是这气息还很“新鲜”，表明这里不久前刚死了一头黑毛怪，可能是被更强大的存在杀死的。

虫群的本能让它们感到了危险。

它们在洞口附近徘徊了一会儿，啃食掉几根枯藤，终究没有深入洞内，而是绕过浅洞，继续朝着黑树林方向涌去。

咝咝声渐渐远去。

石小豆长长松了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后背全是冷汗。

赢战也缓缓放松下来。

这法子算是蒙混过去了。

但此地确实不宜久留。

等虫群过去，天色更暗，必须考虑下一步了。

“前辈，我们……我们还待在这里吗？”石小豆小声问。

赢战没立刻回答。

他需要时间恢复，需要一个更安全、更隐蔽的地方。

石小豆提到的上游那座倒塌石桥，对岸可能有遗迹。

遗迹往往意味着残留的禁制或建筑，或许能找到更合适的藏身之所，甚至可能有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虽然也有风险，但总比待在这河边浅洞，随时可能被各种东西骚扰要强。

“天亮后，去上游石桥。”赢战做出了决定。

石小豆连连点头。

他现在是六神无主，能跟着这么一位厉害前辈，哪怕只是暂时的，也觉得安心不少。

“前辈，您先休息，晚辈守着。”石小豆自告奋勇，握着短剑，眼巴巴地看着赢战。

赢战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重新闭上眼睛。

石小豆就老老实实坐在洞口内侧，竖起耳朵，警惕着外面的动静。

夜色在浓雾中深沉。

赢战的心神沉入体内，继续那缓慢而痛苦的恢复过程。

经脉的裂痕在混沌灵液和功法作用下，极其缓慢地愈合。

混沌源血的搏动，渐渐有力了一丝。

识海中的圣心，那点金光也稍微明亮了少许。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速度慢得让人心焦。

他知道，这次重伤，没有十天半个月，别想恢复大半。

而在这危机四伏的秘境里，十天半个月，可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必须尽快找到更安全的地方，然后，或许可以尝试吸收一点那魔神心脏的能量，加速恢复。

当然，要冒风险。

他正想着，忽然，极其遥远的地方，似乎又传来一声隐约的、沉闷的巨响。

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移动，或者……在战斗。

连他藏身的浅洞，地面都微微震颤了一下，落下些许灰尘。

石小豆吓了一跳，紧张地看向赢战。

赢战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这秘境深处，看来是真的不太平。

那血色魔窟的动静，或许只是开始。

他看向洞外沉沉的雾夜，眼神幽深。

天亮后，必须尽快离开。

“......”

天亮了。

其实也说不上天亮，只是灰蒙蒙的雾气颜色从沉黑变成了灰白，光线稍微亮了一点，能看清近处的东西。

洞外河水的流淌声依旧单调。

石小豆几乎一夜没敢合眼，眼睛熬得通红，直到天色变化，才稍微松懈了点精神，但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把破短剑。

赢战缓缓睁开眼睛。

一夜调息，伤势稳住了，没恶化，但距离好转还差得远。

经脉里的混沌之力恢复了一点点，大概相当于全盛时期的百分之一，聊胜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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