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九十九章 红尘旧事

面对老夫人这充满嫉妒、怨恨与无尽感慨的质问，徐老爷子的神色依旧平静。

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也藏着些许波澜。

老爷子轻轻摇头，目光坦诚地迎上老夫人激动复杂的视线，语气温和却坚定：

“你错了。岁月并非没有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只是……形式不同罢了。至于战胜岁月？

“何人能真正战胜时光？我辈修行，不过是在与天地争命，于无常中求一线恒常，个中艰辛与代价，不足为外人道。”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老夫人脸上，认真道：

“倒是你，仔细看来，岁月虽在你容颜上留下了些微印记，但也仅止于此。你的眼神，你的气度，甚至你发怒时的神态……依稀仍有当年的七分风采。从你的容貌与精气神看，你也依旧年轻，远非常人可比。”

两人的这番对话，听在殿内众多宾客耳中，却是惊骇莫名！

“五……五十多年没见？”

“老夫人看起来不过四十许人，竟然和这年轻人五十多年前就认识？”

“那岂不是说，老夫人实际年龄至少七八十岁了？我的天！”

“这已经够吓人了！可你们听听那老爷子，哦不，那年轻人的话！他五十多年前就是这模样？现在还是这模样？”

“五十三年容颜未改？！这……这怎么可能？！”

“时光老人是他家亲戚吗？还是说他偷吃了长生不老药？”

“驻颜有术？返老还童？这……这简直是神话传说照进现实！”

“难怪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能和老夫人隔空过招！这根本就是陆地神仙般的人物啊！”

“今天真是开了眼了！先是一群怪物般的基因战士，又是这种超越常理的老怪物……这世界，到底还隐藏着多少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惊呼声、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在幸存的宾客中蔓延开来，每个人都用一种看待非人存在的眼神，敬畏而又恐惧地偷瞄着场中那两位主角。

老夫人似乎并未在意周围的骚动。

听了徐老爷子后面那几句带着些许宽慰意味的话，她眉头紧紧蹙起，眼神飘忽，似乎陷入了某种深远的回忆之中。

大殿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人们压抑的呼吸声。

只见老夫人的脸色，随着思绪的飘远，开始不断变幻。

时而，嘴角会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极淡、几乎看不见的柔和弧度，眼中也流露出一种少女般的憧憬光芒……

时而，那抹柔和迅速被无边的阴霾取代，眼中闪过刻骨铭心的痛楚、绝望，甚至是一丝惊惶不安，仿佛看到了什么令她灵魂战栗的画面。

这情绪的剧烈波动，清晰地映在她脸上，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终于，那变幻的神色定格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毒与恨意。

老夫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徐老爷子脸上，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冰锥，冰冷刺骨，恨意滔天：

“姓徐的！”

她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嘶吼出这三个字：

“你还有脸提当年？你当年负我、伤我、害我至深！这笔血海深仇，我时时刻刻铭记于心，不敢或忘！没想到，天网恢恢，你今日竟敢主动送上门来？好！好得很！”

她手中的拐杖重重一顿，整个高台都仿佛震了一下：

“既然老天给了我这个机会，那刚刚好！今天，咱们就把当年未了的旧账，和今日你闯我重地、伤我属下的新仇，一并清算个清清楚楚！”

“哗——！”

全场第三次哗然，声浪比前两次加起来还要猛烈！

“负她？伤她？血海深仇？”

“我的老天爷！这信息量太大了！这二位之间，果然有往事！而且不是一般的往事，是情债！是孽缘！”

“能让这样一位掌控庞大黑暗组织、实力通天的老夫人念念不忘、恨之入骨五十多年的旧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位徐老爷子……不，徐前辈，当年究竟是何等风流人物？又做了何等惊天动地、负心薄幸之事？”

“难怪老夫人刚才情绪如此激动复杂！爱之深，恨之切啊！”

“这下更有看头了！这不仅仅是敌我对决，还是夹杂着数十载爱恨情仇的恩怨局！”

就连江羽，也再次被这信息震得头晕目眩。

看看面沉如水的外公，又看看怨气冲天的老夫人，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今天被反复刷新。

“外公他……年轻时竟然和这老夫人有过一段情？而且听起来，外公还是‘负心’的那一方？甚至……似乎还牵扯到人命？”

这简直比他之前经历的所有生死搏杀都更让他感到难以置信和荒诞。

面对老夫人字字泣血般的指控和滔天恨意，徐老爷子脸上那最后一丝温和也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与疲惫。

他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清晰：

“小凤，收手吧。”

他的目光扫过大殿内的狼藉，扫过那些惊惶的脸，最后回到老夫人身上，语气带着诚恳，甚至有一丝恳求：

“迷途知返，犹未晚也。以你的能力，若是愿意，完全可以助我，将这组织内部的毒瘤连根拔起！你有这个能力！不要再执迷不悟，继续为祸天下了！这滚滚红尘，芸芸众生，不该成为你我旧日恩怨的殉葬品！”

“呸！”

回应他的，是老夫人一口夹杂着无尽鄙夷与愤怒的唾弃。

她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喷涌出来：

“收起你这副假仁假义的嘴脸！你这个卑鄙无耻、忘恩负义、双手沾满我女儿鲜血的伪君子、刽子手！也配来叫我收手？”

她向前踏出一步，身上的气势再次升腾，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不稳定，仿佛内心的痛苦与怨恨化作了燃烧的力量：

“怎么不是我所想的那样？啊？！当年之事，桩桩件件，刻骨铭心，难道是我凭空臆想出来的吗？！”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却依旧字字清晰，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当年，你为了和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贱人双宿双飞，为了斩断与我的所有牵连，你做了什么？！你亲手……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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