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本将军不喜欢投降之人
“拦住闻喜!拿他当投名状!咱们……投北恒去!”
这话如同在滚油锅里又泼了一瓢水,瞬间炸开!
那些原本就因内讧、炮击而六神无主的士兵,尤其是本就对朝廷和闻喜心怀怨恨的黑岗寨帮众。
再加上部分早已厌战的大华朝廷兵,被赵校尉这破釜沉舟的一吼,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对啊!跑?往哪儿跑?后山崎岖,北恒军说不定早就埋伏了。
回琼州?丢了王莽山,闻喜肯定把罪名全推给他们这些废物和叛贼!
左右都是死,不如……
“拦住闻喜!” “抓住那狗官!” “跟赵校尉投北恒!”
混乱中,呼应声此起彼伏。
几个反应快的黑岗寨汉子,加上一些红了眼的士兵,立刻调转矛头。
他们用着比平时更加卖力的精神劲.....嗷嗷叫着扑向正在几名亲兵拼死护卫下、想要从人群中溜走的闻喜!
而闻喜本就害怕,此刻见平日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部下竟然反噬,更是魂飞天外:“你……你们敢!
本官是朝廷命官!赵虎!你敢造反!”
“这是诛九族大罪你知道不知道。”
“当然知道,但是我们都受够了.......你们上官什么时候拿我们当人看过。”
“兄弟们不要听他胡言乱语,给我拿下他!”
赵校尉赵虎,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他狞笑一声,亲自带着身边几十个亲信,朝着闻喜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山坡下,宁冬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脸上那抹戏谑之色越来越浓。
“有点意思......看来连对方主将,我们都不要去捉了,有人给我们捉来了。”
“将军,这……”副将也看呆了,这内讧转眼变成了阵前倒戈擒主?
“太有意思了。”副将也笑着摸了摸下巴,“那名校尉,倒是有几分决断,也够狠。”
看到数百名士兵加上乱七八糟的黑岗寨帮众,一哄而上。
闻喜和他的十几名亲兵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就全部被拿下。
宁冬见状知道该收网了。
迅速下令道:“传令,炮火暂停,前线各营,保持警戒,没有命令,不得擅自出击接应,派一队嗓门大的,给我喊——放下兵器,原地蹲下者,可保性命!
仍在持械奔逃或攻击者,格杀勿论!"
北恒这边战鼓突然锤响,让山上的一帮人,停了下来。
他们心惊担颤的看着北恒的士兵。
以为要对他们发动攻击。
但是在鼓声停歇后。
北恒军中突然齐声大声喝:“放下兵器!原地蹲下可保性命!
持械奔逃者——格杀勿论!”
这声音带着铁血纪律的威严。
让山上的所有人都心惊胆颤。
他们丝毫不会怀疑北恒军队嘴里说的话。
“哐当!”“当啷!”
金属坠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绝大多数还活着的士兵,无论是原本的朝廷兵、黑岗寨降卒,还是刚刚参与围攻闻喜的倒戈者。
都下意识地服从了这最直接、最有力的命令,丢下手中沾血或干净的武器。
然后乖巧的双手抱头,蜷缩着蹲在原地,惊恐的目光望向山下那沉默而森严的北恒军阵。
赵校尉见状,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知道自己这一步赌对了大半。
他立刻松开揪着闻喜衣领的手
自己也率先将腰刀解下,扔在地上,然后高高举起双手,朝着宁冬所在的方向,用尽可能清晰的声音喊道:“罪将赵虎,谨遵将军号令!
现已擒获王莽山主将闻喜,愿率众归降,听候将军发落!”
他身后的几十名亲信,以及周围那些跟着他围攻闻喜的士兵,也纷纷有样学样,丢下武器,举手蹲下。
整个王莽山营地,除了零星几处还有溃兵慌不择路逃跑之外其余人迅速安静下来。
只有燃烧的噼啪声、伤员的呻吟声,以及风吹过破碎旗帜的猎猎声。
他们都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时刻到了。
但是他们知道,只要自己投降北恒就不会随意杀自己。
因为北恒从战争开始从未有过大规模的屠杀。
反而是摆出一副仁德正义之师模样,以告天下。
宁冬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早已收起,恢复了惯常的冷峻。
他对身旁的副将道:“上前接收俘虏,重点是看管好闻喜、赵虎及其身边军官。
其余俘虏,分批集中看押,收缴所有武器铠甲,清点人数。
注意甄别,若有异常,立刻处置。”
“末将明白!”副将抱拳领命,点齐本部一营最为剽悍的老兵,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持枪举盾,稳步向着山坡上的营地废墟开进。
他们行动非常警惕,因为这是战场,容不得他们三心二意,万一对方是诈降呢。
而王莽山上的这些降兵,看到北恒军终于开进,许多蹲在地上的降卒把头埋得更低,身体瑟瑟发抖。
赵虎也是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异动,老老实实地被宁冬的副将派人单独看管起来。
与捆得如同粽子、满脸愤怒的闻喜隔开一段距离。
王莽山的剩余的人,经过宁冬故意放水。
一万多人大概逃了近半,再加上被打死一些,现场愿意投降北恒的人数也就在四千来人。
不过看得宁冬依旧直摇头,这些都是啥玩意啊。
接受了他们杀不了他们还得管饭。
哎......真是头疼,还是问问侯爷怎么处置这些人吧。
宁冬踏过满是硝烟和血渍的山道,目光冷冽地扫过蹲满一地的降卒。
四千多人黑压压的一片,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里除了恐惧便是麻木。
不少人身上带伤,呻吟声此起彼伏。
空气中混杂着血腥、汗臭和火药的焦糊味。
“将军,粗略清点,降卒约四千二百余人,其中带伤者过半。
缴获的兵甲……多是破铜烂铁,粮草几乎耗尽。”副将低声汇报,语气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宁冬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早料到是这样。
王莽山这地方士兵,本就是大华朝廷拿来当炮灰的,能有什么像样的家底。
目光落在被单独看押的两人身上。
闻喜被捆得结实,嘴里塞了布团,正瞪着眼睛呜呜地喊。
赵虎则老实跪在一旁,低着头,但时不时偷眼瞟向这边。
宁冬缓缓踱到赵虎面前。
赵虎感觉到宁冬走到他跟前。
头埋得更低,声音发颤:“罪将赵虎……听候将军发落。”
“你叫赵虎!”宁冬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给赵虎带来强大的压迫感,“阵前倒戈,擒拿主将,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虎身体一抖,连忙道:“罪将……罪将也是迫不得已!”
说完用手指狠狠的指向闻喜。
“将军大人,此人是我们的头领他叫闻喜,我们都受够他了。”
“噢......说说看呢?”宁冬笑了笑。
对于这赵虎这种人,宁冬其实是不喜欢的 。
没有任何一个将领会喜欢这种临阵倒戈的人的。
关键时刻,你不但不保护上司你还带头加害,哪怕上司平时对你确实严苛了点也不能干这种事情。
所以他很想看看这个家伙能给自己什么理由。
听到宁冬愿意听自己的陈述,赵虎心中暗喜,这是人家给他机会啊,只要说好了,那日后说不定还能飞黄腾达。
“将军,此人苛待士卒,克扣粮饷,视我等如猪狗!弟兄们早就不想替他卖命了!北恒……北恒仁德之名,罪将早有耳闻,今日愿率众归降,绝无二心!”
“仁德?”宁冬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的看着赵虎。
冷哼一声说道:“北恒的仁德,是对自家兄弟,是对遵纪守法的百姓。
不是用来收容墙头草,更不是用来让你们建立功勋的。”
赵虎身体一僵,没想到这北恒的主将竟然不待见自己?
不过他知道自己的命应该是保住了。
不管怎么样,先活下来再说。
“将军罪将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怨言,您若不信,尽管问他们。”
宁冬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好,本将军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那我问你,你身为校尉,他克扣粮饷,你可曾为麾下弟兄据理力争过?
哪怕一次?
还是说……看到性命不保,想把脏水全泼到上官头上,自己洗干净跳出来,再换一身新皮?”
这话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赵虎最心虚的地方。
他本就是窝囊之人,哪里敢跟上官顶撞,如果这次不是危及性命,他也不会豁出去的。
闻喜在一旁虽然嘴里被塞了布条,但是那表情,却是有种落井下石的感觉。
如果没有布条他一定会哈哈大笑。
“我……我……”赵虎脸色煞白。
“对,刚刚你还说受够了他?”宁冬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冷。
“所以你就在两军阵前,煽动士卒,以下犯上,擒拿主将?
赵虎,你今日能背叛闻喜,明日若觉得我北恒待你不够优厚,是不是也能在背后捅我一刀?”
“不敢!罪将万万不敢!”赵虎猛地抬头,脸上写满惊惶,连连磕头,“将军明鉴!罪将……罪将只想给兄弟们找条活路!
绝无二心!日后定当效死力,以报将军、报侯爷不杀之恩!”
“呵呵,是不是本将军自会调查!”
本来宁冬不想这样说的,但是一时忍不住喷了两句。
他不再看浑身颤抖的赵虎,转向副将,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峻:“他们由于是战斗开打之后,才做出投降的,所以赵虎及其亲信,单独严加看管,与闻喜分开关押。
待押回叙州,交由军部一并调查审决。
如果情况属实,还是迫不得已又或者蓄谋已久,是有功还是有过,朝廷自有明断。”
一听到宁冬这样一说,赵虎心中就乐开了花。
怎么滴也不会太差了。
“谢谢将军......谢谢将军......你们可以随便调查,罪将说的都是真的。”
“少说话吧你,走。
立刻有几名如狼似虎的士兵上前,赵虎带走。
宁冬这才重新面向那数千降卒,提高了声音:
“你们这些人都给本将军听清楚了!
北恒军规,降者不杀!但北恒不养闲人,更不养反复小人!”
“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大华的兵,也不是黑岗寨的匪!
想要口粮,想要活命,甚至将来想要重新挺直腰杆做人,就拿你们的力气和服从去换!”
“伤者,按之前所说处置。
无伤者,即刻以百人为一队,编列清楚!由我军士率领,打扫战场,收敛掩埋死者,清点缴获!
即刻起凡有偷懒耍滑、滋事斗殴、意图不轨者——斩!”
“干活卖力,服从管教,日后或许有机会参加筛选,成为我北恒辅兵,乃至正式军卒!路,给你们摆在眼前了,怎么走,看你们自己!”
宁冬的这番话,恩威并施,既告诉他们现实很冷酷,但是又给他们留了一线希望。
比起赵虎那套煽动性的投名状说辞。
至少,这里的规矩简单直接,不用再担心被自己人从背后捅刀子。
“听到了吗?!”副将厉声喝道。
“听……听到了……”稀稀拉拉的回应声响起。
其中似乎还有很多不服的,不过宁冬不在乎,不服......打到你们服气为止。
“给本将军,大声点!”
“听到了!”这一次,声音整齐了许多,也多了点力气。
宁冬不再多言,对副将点点头:“这里交给你了。
尽快清理完毕,将闻喜、赵虎等重要人犯押回。
“将军,这里要人看着么?”副将问道。
“王莽山没必要驻守,全部退回叙州城。”
“末将领命!”
宁冬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开始被驱赶着忙碌起来的俘虏队伍,以及远处连绵的王莽山。
夜色渐褪,此时天边已经出现了太阳。
这时,一骑快马从山下奔来,正是之前派去接应潘东的斥候。
“报——将军!潘将军所部已至山脚,正往上而来!潘将军无恙,但部下有伤亡,急需休整!”
宁冬神情一松:“知道了。找一块好点的地方,让炊事营立刻生火造饭,准备热水和伤药。”
“是!”
很快宁冬就在山下的官道上见到了疲惫不堪的潘东。
潘东是跟随顾飞最久的老人之一,虽然宁冬官阶比潘东高那么半级,但是丝毫不敢砍青潘东。
宁冬翻身下马,快步迎了上去。
潘东此刻的模样着实有些狼狈。
铠甲上满是烟熏火燎的痕迹,但是悍勇精气神还在。
他身后跟着的几百骑兵,也好不到哪里去,人人面带倦容,战马喷着粗重的鼻息,不少马匹身上也带着伤。
队伍里夹杂着用简易担架抬着的重伤员,压抑的呻吟声让清晨的空气都显得沉重。
“感谢宁将军救了我们数百人,谢了!”潘东抱拳,声音沙哑。
宁冬伸手扶住他胳膊,上下仔细打量:“谢啥啊,都是自家兄弟,人没事就好!我都听斥候说了,游峰峪那边……辛苦了。”他语气诚挚,没有半点客套。
潘东摇摇头,咧嘴想笑,却扯动了干裂的嘴唇,嘶了一声:“他娘的,差点阴沟里翻船。
五毒教那帮杂碎,毒烟毒虫,花样真多。还有靖王埋伏的人马,追了老子大半夜。”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幸亏你派兵接应及时,也幸亏侯爷料事如神,给我们带了不少炸弹,不然……”
他没说下去,但宁冬懂。
那种被毒阵困住,又被精锐骑兵衔尾追杀的感觉,绝对不好受。
“弟兄们折了多少?”宁冬问。
潘东脸色一黯:“战死了十一个,重伤也有十七个,另外还失踪了四个斥候,怕是凶多吉少。”
他握紧了拳头,“这笔账,早晚跟五毒教和靖王那帮狗崽子算清楚!”
“放心,侯爷不会让他们白死的。”宁冬拍了拍他肩膀。
“王莽山这边也拿下了,闻喜和那个阵前倒戈的赵校尉都擒住了,降卒四千多。”
潘东闻言,精神稍振:“好事!”
“至于城中的那些杂碎,侯爷和国师今天要开始收拾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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