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本宫给的恩宠才是恩宠...本宫不给的,连幻梦都是奢望。”

贤妃从未奢求过帝王的宠爱,她所求的,不过是与陛下心照不宣的同盟——

她替他执掌六宫,他予她无上权柄。

如今不在她掌控之中的事,唯有那三位被陛下暗中教养的皇子。

即便是生母,也难见一面。

倒是让她不好下手了。

当年秦芷兰为复宠寻至乌兰琪处,却苦于没有筹码。

贤妃看准时机,以毒蝎与禁药为饵,换得她腹中骨肉的抚养之权。

只是可惜,秦芷兰的恩宠如昙花一现,连孩子都未能保住。

倒是她仁慈,在秦芷兰失势后,仍命人好生照看。

宫女垂首轻禀:“娘娘,淑妃求见。”

贤妃执棋的手微微一顿。此“淑妃”非当年那位,而是三年前送入宫的贡女。

当初她一眼相中这女子与贵妃三分相似的眉眼,亲自将人塞进后宫。

原想着借这张脸在陛下跟前讨个巧,谁知险些害了那她性命——

陛下见到她的瞬间,便下令杀之。

“让她进来吧。”

后来是她跪在龙案前巧言转圜:“臣妾知陛下厌见肖似贵妃之人,但留着她在高位,反倒能堵住朝臣们揣测圣心,为了贵妃不近女色的嘴...”

赫连枭最终只扔下句:“别让这些人晃到朕眼前。”

所以贤妃最后保住了这位淑妃的命。

贤妃指尖微顿,茶香氤氲间,淑妃已盈盈下拜。

“臣妾给娘娘请安。”

贤妃慢条斯理地撇去茶沫:“难得你来,有事?”

淑妃绞着帕子,声音柔得能掐出水:“娘娘,陛下已大半月未翻牌子了......”

贤妃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挑。

——翻牌子?

陛下何曾翻过?

这些年,递到龙案上的绿头牌,哪一块不是经她的手挑的?

她轻啜一口茶,咽下喉间冷笑。

“陛下日理万机,你若心急.....不如先回宫抄经静心。”

淑妃脸色一白。

她虽是新宠,可每次侍寝都与陛下说不上话。

这后宫上下,唯有贤妃能直入御书房,甚至......

贤妃喜欢谁,陛下便会翻谁的牌子,后宫中无人敢得罪贤妃。

“臣妾......告退。”

淑妃退下没多久,珠帘忽被撞得哗啦作响。

一个小太监声音发抖前来禀报:“贤妃娘娘,陛下、陛下回宫了......”

贤妃闻言一顿:“陛下回宫便回宫,慌什么?”

“陛下在宫外......册立了一位平民贵妃,同乘龙辇而归,仪仗堪比中宫。听闻原是要立后的,那女子推辞,这才改封贵妃,还赐、赐了‘宸’字为号......”

“啪——”

天青釉茶盏砸得粉碎。

贤妃站起身。

“宸"”

这个字在她唇齿间碾过,还不带她思索出其中意味。

又一个小太监仓皇闯入:“娘娘!宸贵妃直接住进建章宫了!尚宫局正收拾翊坤宫,说两日后......便让宸贵妃住进翊坤宫中。”

贤妃身子一软,跌坐在座椅上,指尖死死扣住扶手。

翊坤宫?

——那是当年陛下为贵妃精心修筑的宫殿,一砖一瓦皆由他亲自过目,奢华更胜中宫。

更甚者,翊坤宫内暗藏密道,直通建章宫。

陛下出宫这半月……究竟遇见了谁?

她心头猛地一颤,一个荒谬的念头窜上来——

难道……贵妃没死?!

这些年养尊处优,她几乎忘了深宫里的风云诡谲,只当自己能稳坐高位,安享荣华至死。

可如今,一切竟要天翻地覆?

消息如野火燎原,顷刻烧遍六宫。

淑妃及各宫嫔妃纷纷前来探听,贤妃心烦意乱,直接命人闭了宫门,一概不见。

可不过半日,又有小太监战战兢兢来报——

“娘娘,陛下携宸贵妃……往御花园赏花去了。”

贤妃眸色骤冷,霍然起身。

——她倒要亲眼看看,这位“宸贵妃”,究竟是何方神圣!

-

御花园中,贤妃带着满腹疑虑匆匆赶来,却见淑妃与几位嫔妃早已闻风而至,远远地站在回廊下张望。

牡丹亭内,慕灼华一袭素衣胜雪,慵懒地倚在赫连枭肩头。

她漫不经心地欣赏着满园春色,眼底却凝着寒霜——

既然赫连枭主动送上门来,没有不报复的道理。

目光四处游移,她目光突然一滞,落在远处那群衣着华贵的女子身上。

身侧的赫连枭肩膀骤然紧绷。

慕灼华直起身子,只见帝王已然起身,方才的温柔缱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他大步走出亭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

这般冷漠的模样,让慕灼华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威严的声音:

“跪下。”

她心头一震。

巧菱说过,大食祭司的催眠之术若遇熟悉人事便会松动。

这些时日不断闪现的片段,想必就是她与赫连枭尘封四年的过往。

亭外。

贤妃等人正欲上前行礼,却在触及帝王眼神的瞬间僵在原地。

目光中的寒意,仿佛要将人活活凌迟。

赫连枭不知说了什么,为首的妃子面容苍白,恭敬地福身退下。

其余嫔妃也纷纷垂首跟随。

待他转身回来时,周身戾气已散,眉眼间又恢复了温柔。

他正欲重新在慕灼华身旁坐下,她却蓦然起身,抬脚便走。

赫连枭心中一慌,长臂一揽,直接扣住她的腰肢,将人抱上石桌。

“她们不会来烦你。”

他指腹摩挲她的腕骨,似安抚又似讨好。

“若你不喜欢,我便将她们全部遣散,或赏给朝臣。”

——反正除了当初在紫原的妃嫔,后来那些他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女人,他从未碰过。

慕灼华神色淡淡,一手抵在他胸膛,将他推开些许,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白玉水壶。

倏地松开——

“砰!”

水壶在两人之间轰然炸裂,碎片四溅,水花迸射。

赫连枭瞳孔微缩。

尚未回神,便听见她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

“跪下。”

——那语气,与他记忆中的某个瞬间,分毫不差。

赫连枭盯着满地碎瓷,一时怔忡。

慕灼华却在他没有丝毫动作的时候忽地踢落绣鞋,竟要赤足踏上去——

他瞳孔骤缩,猛然俯身,掌心稳稳托住她的足底,自己却单膝跪在了尖锐的碎片上。

瓷片刺入血肉的闷响混着他一声低哼。

慕灼华俯身凑近,指尖挑起他的下颌,唇角勾起一抹餍足的笑。

“你太高了,我只是想亲亲你。”

——不是说好了吗?

只要她肯回宫,只要留他一命在身边,任她如何报复都甘之如饴?

今日,不过才刚开始罢了。

赫连枭眼神一沉。

仰首迎上她的唇,膝上剧痛化作灼热的战栗。

五年辗转反侧,才等到这一吻——这点痛,算什么?

甚至曾经不可一世的帝王傲骨,如今早已在她面前碎作齑粉。

唇舌纠缠间,他越是用力扣住她后颈索取她的气息,膝下的瓷片就扎得越深。痛楚与欢愉交织,像一场迟来的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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