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红痣
第三十五章 红痣
“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的父母作恶多端，报应不爽。”
沈若岚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呢喃，带着无尽的寒意。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窗棂，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为这静谧的夜更添了几分凄凉。
“夫人，外面下雨了，仔细着凉，奴婢去把窗户关上。”
秋月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担忧地看着沈若岚。
沈若岚点了点头，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嗯，去吧。再派两个人去听雨轩那边盯着，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
秋月应了一声，转身去关窗户。
“奴婢已经派人去了，听雨轩那边闹得不可开交，听说那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秋月一边忙碌着，一边低声说道。
沈若岚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那紧闭的窗户上，眼神幽深，让人捉摸不透。
“亦大人瞧着不像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或许那孩子会平安归来也未可知。”
更深露重，寒意侵袭。沈若岚搂着自己的孩子沉沉睡去。
骤然，一阵喧嚣声划破了夜的宁静，将她从梦中惊醒。
沈若岚猛地翻身坐起，披衣下榻，凝神细听。
那吵嚷声愈发清晰，似乎是从听雨轩的方向传来，夹杂着女子的哭喊与孩童的啼哭，乱作一团。
“夫人，不好了！”
黄玉急匆匆地推门而入，手中提着的八宝琉璃宫灯，灯火摇曳，映得她面色焦灼。
“那孩子找到了！不知是何人，竟将他丢在了府门口，这大冷的天，冻得脸色青紫，气息微弱……”
沈若岚闻言，心头一紧，顾不得梳洗，匆匆披上一件外裳，便疾步往听雨轩赶去。
还未踏入听雨轩，便听见一阵凄厉的哭喊声，如泣如诉，撕心裂肺。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般命苦！几次三番遭此厄难，老天爷，你睁睁眼，看看这可怜的孩子吧……”
这是赵雪棠的声音，嘶哑而绝望，带着浓浓的哭腔。
“这算是什么事啊！”年正芳拍着大腿，捶胸顿足，瞧着倒是痛心疾首。
只是那话语中，究竟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便不得而知了。
沈若岚快步走进屋内，只见赵雪棠披头散发，钗环尽落，狼狈不堪地坐在软榻上，紧紧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那孩子面色青紫，嘴唇发乌，发出阵阵微弱的咳嗽声。
顾砚卿立在一旁，面色铁青，双拳紧握。
他紧紧盯着赵雪棠怀中的孩子，心中百感交集，却又不敢上前一步。
“这……”沈若岚故作惊讶地往前走了几步，目光落在了桌案上。
那里，赫然放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多行不义必自毙”。
字迹遒劲有力，笔锋锐利，透着几分凛然杀气。
沈若岚只觉得这字迹有些眼熟，细细一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亦无归。
沈若岚心中了然，看来，亦无归终究还是和自己所想的差不多，虽有心机谋算，却也不失良善之心。
他将孩子送回，却留下了这样一张字条，既是警告，也是提醒。
沈若岚垂眸，掩去眼底的思绪，再抬眸时，已是一脸惊喜：“这孩子找到了？真是太好了！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顾砚卿听见沈若岚的声音，猛地转身，像是受了惊的困兽一般，下意识地将桌上的字条一把抓起，揉成一团，迅速塞进了袖口。
生怕自己的动作慢了，就会被沈若岚发现什么端倪。
可沈若岚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往前走几步，明知故问。
“那字条上写的什么？怎地让夫君这般紧张？”
“没什么。”顾砚卿眼神闪烁，将袖口的纸条塞得更深了些，强装淡定回应，“不过是绑匪留下的威胁之词，不值一提。”
沈若岚淡淡一笑，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他的说辞。
紧接着，沈若岚又像是想起什么，疑惑开口。
“说来也怪，夫君在官场上向来正直清廉，怎会与人结下如此深仇大恨？”
顾砚卿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屋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沈若岚见无人应答，便将目光投向了赵雪棠。
“莫非是这孩子的生父从前作恶多端，这才引来了仇家的报复？”
赵雪棠闻言，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看向顾砚卿。
这孩子的生父就是他。
要是应下沈若岚的话，无异于再说顾砚卿是个混账东西。
可若是不应，此事怕是圆不过去。
最终，赵雪棠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多半是了，我那死鬼男人，生前就是个混账东西，结下了不少仇家……”
她抬眸观察着顾砚卿的脸色，见他面色沉如浓墨，便不敢再说下去。
沈若岚唇角微勾，瞧着眼前这几位，只觉得可笑。
她莲步轻移，缓缓上前几步，目光落在赵雪棠怀中那襁褓里的婴孩身上。
“这孩子……”沈若岚在看清孩子的脸色时，突然惊呼出声，“这孩子的额间……怎的多了个红点？”
她这一声惊呼，如平地惊雷，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众人这才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细细看去。
果不其然，那婴孩原本白净光洁的眉心之间，赫然多了一颗黄豆大小的红痣。
鲜红如血，触目惊心，不知是何时，以何种方式弄上去的。
赵雪棠抱着孩子的手一僵，脸色煞白，眼神闪躲，不敢与沈若岚对视。
年正芳也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仔细端详着那红痣，嘴里嘟囔着：“这是怎么回事？先前可没有啊……”
“我瞧瞧。”沈若岚说着便要伸手去触碰那红痣，想仔细查看一番。
赵雪棠却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般，猛地往后一缩，将孩子紧紧护在怀中，躲开了沈若岚的手。
她眼神戒备，神情紧张，生怕沈若岚会对孩子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
沈若岚倒也不恼，只是唇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缓缓收回了手。
“从前我还觉得这两个孩子生得颇为相似，如今有了这红痣作为区分，倒是好分辨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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