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录
“你穿着白衣,披着斗篷,鬓边垂着细碎的发,我以为是天仙下凡。”
“后来听宫里侍卫闲聊,才知道你是云妃……我那时候还不懂什么叫妃子,只记得,我想再见你一次。”
他说到这时,忽地低笑了一声,声音低得像是掩不住的委屈:“但我出不去。那是冷宫啊,连声音都不能传太远。”
“我只能等你下一次路过。那一等,就是一年。”
云蘅轻轻抬眸,看着他低头讲述,眼中浮现出一点点无法掩藏的动容。
“那年你终于来了,我趁守卫不注意,从墙上跳下来。你转过身看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不会理我,结果你把我带走了。”
燕迟缓缓抬头,盯着她:“我那时候只是想每天都能看见你,哪怕你不说话也没关系。”
“可我越长大,越明白,那不是依赖……那是爱。”
他停了一下,目光沉下来,似在咬牙:“可我那时候什么都没有。我连身份都没有,我是个废弃的孩子,若不是你,我连命都不会留下。”
“我不能拖你下水。你是云妃,你的一言一行都在众人目光之下,我若留在你身边,只会给你惹来流言蜚语。”
“所以我去了朔西。”他的声音带着些克制的苦涩,“我故意要求去最苦最险的地方,去打最难打的仗。我知道只有功勋,才能让我重新回来。”
“只有我强到足以护你周全,你才不用再被困在这金笼子里。”
说到这里,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暗金令牌,沉沉地放在她手中。
“你还记得这个吗?”
那是一块虎形军令,边角略磨,却依旧沉重。云蘅看着它,神色微怔。
“这是朔西的兵符,整个西北都听它号令。”燕迟抬头看着她,眼神坚定而低哑,“你若有一日……不想再当这后宫的云妃了,只要你一句话,我便替你打下那张龙椅。”
“只要你想坐,哪怕万人阻拦,我也替你杀出血路。”
屋内一片静寂。
云蘅盯着那枚令牌看了良久,掌心传来的沉重仿佛烫得发疼。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缓缓覆上他的脸,指腹温柔地滑过他眼角的疤痕,像是想要把这所有过往的伤痕都轻轻抹去。
帐外风声如水,夜色如墨。
她终于轻轻地靠在他肩上,闭上了眼睛,低声道了一句:
“……你真傻。”
可她抱得更紧了些。
“我是燕泽的小姨。我姐姐,是被皇帝下毒毒死。”
她慢慢转过身来,望着燕迟,目光深不见底,“我入宫,不是为了什么荣耀宠爱,而是为了找出真相,为我姐姐报仇。”
燕迟缓缓点头,“原来如此。”他看着她,轻声道,“所以你想要杀了皇帝。”
云蘅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那杯茶……是毒,我要让他尝尝当年我姐姐是怎么死的。”
—
此时的御书房内,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放肆!”
随着一声暴怒的咆哮,桌上的奏折、砚台、笔架尽数被皇帝一把扫到地上,砰然作响,茶盏碎裂,茶水飞溅,溅到地毯上像是血迹。
燕涵的面色几乎狰狞,双眼布满血丝,盯着跪在地上的内侍,咬牙切齿地低吼:“你说的……全部属实?”
内侍脸贴着冰冷的地面,声音颤抖却坚定:“属、属实,奴才亲耳听见……是云妃亲口承认她是为了查姐姐死因才入宫,那杯茶……也是她下的药。”
“好。”皇帝咬着牙,一字一顿,“好一个云蘅!”
他转身,目光落在空荡荡的茶桌上,眼神闪过一丝惊惧——方才他确实身体莫名乏力,指尖发麻,只当是近日心力交瘁,竟没想到是她在算计。
“传旨!”他厉声喊道。
身旁太监立刻跪下:“请陛下示下!”
“将云妃贬为庶人,逐出蒹葭宫,永不叙用——”
话说到一半,燕涵一巴掌拍在桌沿上,怒气几乎将胸膛撑裂,脸色青紫,“不!朕亲自去找她——我要当面问她,问她这些年到底隐瞒了什么,还藏着多少东西!”
皇帝气势汹汹地拂袖而起,龙袍一震,怒火冲天。他步履生风,带着数名皇城司亲卫,直奔蒹葭宫。
而就在他出御书房不久,已有一名内侍悄然转身离开,脚步飞快地奔向城外驿馆。
—
听到传信人报来消息的燕迟,陡然站起,脸色在烛火中惨白如纸。
“他现在在哪?”
“在去蒹葭宫的路上。”侍卫跪地答道。
燕迟心头一紧,几乎没有犹豫,披上外袍就要出门。
“王爷,您还带着伤——”下人劝道。
“让开。”他冷声道,眼神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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