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雪录


他脸上的红痕未散,掌心却热得发烫。他闭了闭眼,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指尖掠过他脸颊时的温度,偏偏就他越陷越深。

她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你一直是我弟弟。”

弟弟。

他几乎咬碎了这个词,却又无能为力地咽下去。他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谢宛容说话一向直白,不留余地。

可她刚才那样替他理衣、拂面、看他……她要真狠得下心,又怎会留手?

他坐到了她刚才坐过的妆台前,眼神落在她未收起的发带、珠钗和那只半开的香盒上。

那些都是她平日的日常细节,是别人难以接近的地方,而他曾被允许靠近,一次次,以弟弟的名义。

燕离忽地笑了一下。

“你明明知道。”他低声道,声音有些发哑,“你一直都知道的。”

他缓缓抬手,指腹落在桌上的一只鎏金铜镜上。那是谢宛容最常用的镜子,镜面干净,映出他此刻的模样。

少年眉眼清俊,脸颊还残留着方才被打的红痕,唇色却艳得过分。

“姐姐,”他低声喃喃,“你对谁都没这么温柔的。”

他眼神渐渐沉下去。

“你现在推开我,是不是……因为你心里还有我哥?”

这句话出口,他喉头一紧,眼里浮起一丝难以掩饰的嫉妒。

他不如燕迟吗?他样样都不差,甚至更年轻,更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他愿意一辈子留在她身边,做她一个人的人——可她偏偏只肯叫他一声“弟弟”。



自那以后,谢宛容便恢复了往日的清冷疏淡,对燕离仍是温和有礼,只是分寸拿捏得更小心了些,不再让他随意进出她院中。

她自以为已经将话说清,不愿再提。

可燕离却越发沉默了。他不像从前那样天天来缠着她,也不在她屋外徘徊。只是偶尔在长廊遇到时,会站在不远处,看她一眼,目光一动不动。

谢宛容看得出,他还在执念。她知道他的性子跟燕迟一模一样,一旦认准了什么,便轻易不会退。

她终究还是当他是弟弟,她怜惜他,却不愿纵容他。

可燕离却把她的克制,当作另一种温柔。

她越不狠心,他越以为她是舍不得他。他沉在这念头里,越陷越深,甚至开始幻想——

她终有一日,是会回头的。

*

冬日的天光如水,透过纱窗洒在案几上,铺了一层冷白。

谢宛容披着一件暗红色织锦斗篷,正坐在厅中与府内长随交代年末账目,听得温火里茶汤轻响,笔尖落在账册上,眉眼平静,一如往常。

门外忽有小厮跌跌撞撞跑来,脸上寒气未散,声音却带着一丝急促惊惶:“夫人,有封急信,是从朔西军营飞马送来的——”

谢宛容指尖顿住,抬头一眼,眸色霎时变了。

她接过信封,指腹才碰到边沿,便觉冷意渗骨。她缓缓拆开,展开纸页时手指已有些微颤。

信上只有寥寥几行字。

【燕迟初次领兵,途经寒岭时遭敌军埋伏,前军溃败,损兵三百,生还者不足半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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