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33

铜漏滴答声在寂静书房里格外清晰，魏劭盯着案头揉皱的信笺，指腹反复摩挲着羊脂玉扳指上的云纹。

烛芯突然爆开一朵灯花，他扯松领口玉带，站了起来。

马厩里的夜灯在马眼上投下幽蓝的光，魏劭解下缰绳，枣红马亲昵地蹭他手背。

"走，去汝南。"他翻身上马，衣摆扫过沾满草屑的马鞍。

马蹄踏碎满地星子，夜风卷起他墨色的长发，却吹不散心口翻涌的热浪。

越接近汝南，他的心跳越乱，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巍峨的汝南城墙终于在望。

魏劭勒住缰绳，望着城头飘扬的袁字大旗，喉结上下滚动。两名士兵持枪上前，枪尖在晨光中泛着冷芒："来者何人？"

他伸手入怀的动作惊得士兵绷紧弓弦，却见他掏出一枚刻着缠枝莲纹的白玉腰牌。

"可放行？"声音比平日低了半分，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士兵看清腰牌上的袁氏徽记，脸色骤变，连忙收枪行礼。

“放行！”

魏劭将腰牌揣回怀中，他心里庆幸，若非那日袁氏兄弟执意互换腰牌，他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有。

城内石板路还带着夜露的凉意，魏劭拉住佝偻着背的老更夫。

"袁府怎么走？"

老更夫眯起眼睛打量他，颤巍巍指向街角："沿着青石板路往东，过三个牌坊便是..."话音未落，枣红马已踏着晨雾疾驰而去，悠悠地传来他道谢的声音，“谢谢老伯。”

魏劭望着前方朱漆大门上的鎏金门钉，忽然有些恍惚。他抬手想要敲门，却在半空僵住。

自那日匆匆一别，他在无数个深夜描摹过重逢的场景，却从未想过真到此刻，竟连心跳都失了节律。

"何人叩门？"门内传来粗粝的询问。

魏劭深吸一口气，羊脂玉扳指硌得掌心生疼。当他摸出那枚刻着"袁"字的鎏金腰牌时，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劳烦通传，故人求见。"

侍卫看见腰牌，躬身一拜，“公子这边请。”

魏劭跟着侍卫进了袁府，下意识想去看袁满，但是他硬生生止住脚步，他一个外男怎么能在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时间见闺阁女子呢。

他向来是无法无天惯了，可是面对袁满时却格外认真仔细。

更何况这个时间，按照他对袁满的了解，她一定还没起来呢，若是打搅了她睡觉，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带我去二公子院子。”

“是。”侍卫点点头，走在前方带路。

西厢房传来铜盆碰撞声，袁慎正绾着松垮的月白单衣，乌发随意束在脑后，腕间缠着未系好的束带。

晨光透过纱帐洒在他的肩头，见魏劭跨进门槛，他抬手接住丫鬟递来的青瓷茶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修书，好让我备席。"

“往日去你们家也不见你给我备席，现在到说这些生分的话做什么？”魏劭开玩笑道，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

袁慎无奈轻笑，“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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