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山海

孙慧珊亲自下厨，满桌酒菜飘香。她虽一向清冷，但待客极尽周全。席间，几人推杯换盏，气氛热络，唯独她目光落在风郎身上，总觉得有些古怪，忍不住问道：

“柳公子，听闻你被权力帮下了剧毒，可有此事？”

柳随风神色淡淡，举杯一饮而尽，才缓缓开口：“确有其事。那日我奉师命，护送一封信，途中路过长乐镖局，却亲眼目睹一场血案——镖局上下尽数罹难。”

话音落下，席间骤然一静。萧秋水忙追问：“那信要送与何人？”

“铁衣神捕。”柳随风答得平淡，却令众人心头一震。

此时柳随风忽然转了个话题，似不经意般道：“听说权力帮近日追查一位老夫人，不知是何来历？”

孙慧珊脸色微变，筷子轻轻一顿，随即笑着岔开：“江湖传言，不足为信。来来，菜都要凉了。”

鹿任意眯着眼，嘴角微微一勾，像是看穿了什么，却并未多说，只夹了一块肉丢到萧秋水碗里，打趣：“光顾着打听别人的事，小心菜都被我吃光了。”

萧秋水讪讪一笑，埋头吃菜，不再追问。

饭毕，夜色已深。萧秋水借口散心，独自走到竹园。月光清冷，竹影摇曳，他忽然注意到萧西楼寝室门前竟增添数名守卫，步伐森然，与以往迥然不同。他心头一动，想起江湖上正被追寻的吴老夫人，暗暗揣度：此人，莫非就藏在萧府？

同一时刻，柳随风也暗中行动。他向安插在府中的探子打听，得知千竹园近来防备森严，遂趁夜攀墙潜入。未及立足，院中火光骤亮，四面刀锋映影，伏兵早已等候。原来萧秋水已事先设下提醒。萧西楼得知后，并未怪责，反倒对儿子多了几分赞许。

回到房中，萧秋水将柳随风让到屋里，拍着床榻：“今晚你且在我这里休息，外头不太平。”

柳随风没有推辞，只神色冷淡地盘膝而坐。萧秋水却满腹心事，忍不住开口：“几位前辈都不肯为我引荐，我的路被堵死了。你说，有什么法子能扭转？”

柳随风静默片刻，摇头：“无计可施。”

萧秋水心头一急，索性脱口：“那便由你来出手，将权力帮连根拔起！”

柳随风眼神一冷，缓缓摇头：“我做不到。”

萧秋水一腔怒气堵在心口，心想这人处处藏私，从未真心待自己，当即冷笑一声，指着地板：“既如此，你就在地上将就一夜吧！”

柳随风也不争辩，只垂眸应下。

鹿任意这时倚在门边，摇着折扇笑得意味深长：“啧，你们一个冷得像冰，一个急得像火，合在一处倒挺有趣。”

萧秋水瞪她：“有趣？我差点被他气死！”

鹿任意慢悠悠走进来，递给柳随风一只枕头，笑语温凉：“秋水嘴上厉害，其实心软得很。你啊，若真想留在这里，就少说冷话，多当个朋友。”

柳随风接过枕头，微微一怔，低声道：“谢。”

鹿任意又转头看向萧秋水，笑眯眯：“别板着脸了。你要是真讨厌他，干脆把人赶出门，何必留在屋里？”

萧秋水被她说得一窒，耳根微热，只好闷声转过身去。

烛火摇曳，屋里渐渐静下来。柳随风靠着墙闭目，鹿任意打趣两句才告辞，萧秋水窝在被里，心里却翻来覆去难安——气恼之余，又不免觉得柳随风话语虽冷，却未必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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