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沈留香被拘,眼看他人楼垮了
咦,孔敬仁已经被沈留香当场免职查办,不应该留在广陵府衙门的监狱中吗?
为何他又会来到盛京,还联合国子监和太学的儒生,上金銮殿告御状啊?
这当然就是秦岳的意思了。
孔敬仁为官清廉,性格耿直,嫉恶如仇,平时都被同僚排挤打压。
但是这种人,用得好了,那可是天下最锋利的刀子啊。
秦岳就是要用孔敬仁这条疯狗,将沈留香撕咬得体无完肤,让女帝将沈留香召回,再无余暇去查漕运总督府。
趁此机会,他才能插手漕运总督府,四处打点,将漕帮银库中那一笔庞大的军费,运输出去。
金銮殿外,身材瘦削的孔敬仁,身着麻布缟素,用尽全力,敲着登闻鼓。
在孔敬仁的身后,足足有上百名儒生,义愤填膺,攘臂大叫。
“沈留香贪赃枉法,贪墨成性,请陛下严惩沈留香!”
“沈留香贪赃枉法,贪墨成性,请陛下严惩沈留香!”
……
他们清澈的眼眸中,看似坚定无畏,却透着狂热,也透着愚蠢。
沈留香在凤凰台论道,名动天下,一本红楼梦之石头记同时让他声名远扬。
但他所谓的才名,却也仅限于江南江北等地,因路途遥远,红楼梦之石头记的传播,还未到京城。
这些太学和国子监的儒生都有功名在身,虽然听过沈留香的名声,但对这个女帝陛下身边的宠臣,鄙夷之意远远大过佩服。
对于很多儒生来说,这家伙就是一路靠着吹吹捧捧上来的。
无他。
沈留香远征犬戎,妙计大败离阳王朝,以太上道行天尊大帝金身降临,敕封赢凰为女帝,又以引蛇出洞之计,连斩两任太上皇。
这些秘闻,都不是底层的读书人和普通百姓,可以得知的。
对于这些儒生来说,沈留香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跳梁小丑。
他就靠着吹吹捧捧,获得了女帝宠信,更是以狗屁不如的萌监生之身,被敕封巡察御史。
这已经让人直呼官场黑暗了
偏偏这家伙,刚刚被敕封巡察御史就大肆接受贿赂,现在就连清名在外的的孔敬仁,都被他打击报复。
这怎么忍?
忍不了一点!
众人齐声高呼,声音越来越大,震动整个金銮殿。
就在这时,大太监吴用匆匆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四名值殿太监,手持木杖,气势汹汹。
一百余名儒生见状,都纷纷安静下来,但每个人眼眸中都冒着怒火。
吴用阴沉沉地看着孔敬仁,声音阴冷。
“孔敬仁,你已经被罢官,现在是白丁之身,确定要上金銮殿,状告巡察御史沈留香吗?”
孔敬仁衣衫褴褛,素净的白袍之上,满身泥污,却是昂然不惧,腰杆挺得笔直。
“没错,草民被罢官问罪是小事,但大赢朝堂不能有沈留香这样的奸佞之臣,草民一定要面见陛下,陈述此僚之罪。”
吴用眼眸中寒光一闪。
“好,本朝律令,以民告官敲响登闻鼓,需杖责三十,你想清楚了?”
孔敬仁冷笑。
“公公尽管动手,我孔敬仁抬棺上殿,怕死就不会来了。”
吴用牙根一咬,狠狠地挥手。
“给我打!”
半炷香后,后背和臀部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孔敬仁,终于进了金銮殿。
他一丝不苟地跪在金銮殿前,叩拜赢凰女帝。
“臣孔敬仁,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赢凰女帝冷冷地看着他。
“沈留香到了广陵府,如何大肆贪墨,是你亲眼所见?”
文武百官都听出了赢凰女帝语气中压抑不住的怒气,全都打了个寒噤。
孔敬仁却是夷然不惧,脸色恭敬,但语气却十分坚决。
“没错,正是草民亲眼所见,金银珠宝装了满满两大车。”
“此事不止草民亲眼所见,醉仙楼的歌姬、舞姬和掌柜小二,都亲眼所见。”
“陛下只要召回沈留香,调取证人,详加调查,便知草民所言非虚。”
赢凰女帝有意无意看了秦岳一眼,冷笑。
“好,很好,你敢不敢亲自出面,指证巡察御史沈留香?”
孔敬仁愤然抬头。
“有什么不敢的,只要能为国锄奸,草民粉身碎骨,浑然不惧。”
他说着,从袖子中取出弹劾奏折,递给了值殿太监。
赢凰女帝点了点头,不再问话,随即看向了轮椅上的阎鄂。
“命黑龙卫立即出动,马不停蹄前往江南,带回沈留香,朕要亲自审理此案,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阎鄂身子一颤,却不敢说什么,恭恭敬敬低头行礼。
“老臣遵旨!”
赢凰女帝又看向了孔敬仁,唇边带着冷笑。
“黑兵台将此人收监,若他说的是事实,有功。”
“但如果他居心叵测,造谣生事,那他抬来的棺材,就不止埋他一个人了。”
孔敬仁并不畏惧,磕头谢恩,声音都充满了呜咽之意。
“陛下英明,陛下英明啊,草民叩谢天恩。”
赢凰女帝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大袖一拂,往宫内走去。
大太监吴用高声唱和。
“陛下回宫,退朝!”
阎鄂被一个值殿太监推着,来到孔敬仁的面前,语气十分阴森。
“孔敬仁,请吧,随我回黑兵台大狱。”
孔敬仁缓缓站起,向阎鄂拱手行礼。
“阎大人,外面国子监和太学的学子,激于义愤而来,请大人不要处罚他们,草民让他们散去,便随大人回黑兵台。”
阎鄂点了点头,孔敬仁大踏步来到金銮殿外,大声高呼。
“诸位仁兄,沈留香罪孽滔天,圣上已经下旨彻查沈留香,大家散去吧,愚兄感恩不尽。”
孔敬仁说着,向百余名儒生深深鞠躬行礼。
众多儒生大声欢呼,纷纷还礼,一时之间都散了。
文武百官退朝,纷纷向午门之外走去,一路上窃窃私语。
真是官场如戏场啊。
眼看他人起高楼,眼看他人宴宾客,眼看他人楼垮了。
谁能想得到,炙手可热的沈留香,居然这么简单就陨落了啊。
秦岳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佝偻着身形,慢慢向外走。
出了午门,左相府八抬大轿早已经恭迎多时,幕僚欧阳牧迎了上来,脸上已经忍不住多了几分喜色。
“大人……”
秦岳挥了挥手,在欧阳牧的搀扶下,进了轿子,然后招手。
“你也进来吧。”
欧阳牧恭恭敬敬进了轿子,四下一看,忍不住呵呵冷笑。
“相爷果然好算计啊,金风细雨楼这几日制造舆论,早已经酝酿成滔天之势,民心不稳。”
“如今再让孔敬仁上金銮殿告御状,一刀绝杀,京城儒生和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这一步步,都在相爷的掌控之中,赢凰女帝再不情愿,也不得不降罪沈留香了。”
秦岳向来老谋深算,此刻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微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陛下召回了沈留香,总算是给漕运总督府腾了点时间。”
“否则的话,莱岳经危矣,咱们苦心经营的这一条线,都会被沈留香这个小贼破坏殆尽。”
欧阳牧大笑:“相爷英明。”
秦岳沉思了一会儿,随即看向欧阳牧。
“秦观那边有消息吗?”
欧阳牧微笑。
“秦少爷精明能干,又不辞辛苦,此时早已经到了永州府,一切布置妥当。”
“他来信说,漕运总督府莱岳经等人,对相爷感恩戴德,送了不少江南土特产。”
秦岳点头微笑。
他不问也知道,借着沈留香之势,秦观这一次怕是大捞特捞,左相府又要财源滚滚了。
欧阳牧兴致勃勃。
“沈留香被召回问罪,漕帮林尚道手中的那一批军费,是否要暂缓撤离?”
秦岳摇了摇头。
“千万不可,不但不能暂缓,那一批银子还要加紧撤回越国。”
“回府之后,你便加急疏通各处关卡,把这一批军费撤回越国,越快越好。”
欧阳牧愕然。
“这是为何?这么多的银子撤回,可是一件大事啊,各个关卡都还没有完全打通,风险很大啊。”
秦岳脸色凝重。
“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沈留香此人。”
“以女帝对他的宠信之深,就算他被召回问罪,多半也不会丢官下狱。”
“以此人之狡诈,他一定明白这是老夫的手段,目的就是阻止他前往江南漕运总督府,等他醒悟过来,就会死死盯上江南漕运。”
“这一次如果不加急撤回军费,恐怕以后就没什么机会了,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
他说着,连连催促欧阳牧。
“也不用回府了,你现在立即给秦观发信,让他协助林尚道,抢先行动,越快越好。”
欧阳牧一阵毛骨悚然,随即让轿夫停步,下了轿子,远远的去了。
秦岳坐在轿子之中,闭目凝思,半晌之后,唇边露出冷笑。
“沈留香,这一次老夫看你怎么死,女帝陛下要保住你,也得看老夫的意思,嘿嘿。”
数日之后,江南永州城,江南春园林。
秦观又喝得酩酊大醉,躺在床榻之上。
今日盛京城传来好消息,一路南巡,闹得天怒人怨的沈留香,被南和县知县孔敬仁告上了金銮殿,朝堂哗然。
女帝陛下震怒,派黑龙卫南下,急速召回问罪,沈留香已经回京。
此事经过锦衣台密探反复查证,亲眼所见沈留香被拘,绝对假不了。
整个漕运总督府官员弹冠相庆,总督莱岳经今日又在拜月楼上大宴宾客,众人都喝得大醉。
秦观自然也不例外,同样喝得醉醺醺的,回到了江南春园林。
似醉似醒之间,秦观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有人轻轻叩门。
秦观挣扎着直起身来,嘟哝了一句。
“谁啊?这么晚了不让本公子休息,作死吗?”
那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水绿色长裙的女人,含笑缓缓进入。
正是莱岳经的夫人林素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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