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迷途（八）
蕾妮没想到回来之后会给她送来一个噩耗。
在她们偷偷出去毁灭本源之力时，那个怪物突然出现冲破了艾丝特设下的结界，直接杀进雪珀城内。
加斯克尔为了给皇太子殿下挡下攻击，陷入昏迷。
关键时刻她居然还不在。
若是错过了黄金救援时间，可能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蕾妮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当她冲进加斯克尔的房间时，看见浑身是血，脸色惨白的加斯克尔时，蕾妮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但她必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神圣力为加斯克尔治疗。
辛黎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奇怪，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巧合？
这绝对有问题。
或许在这里面有叛徒，所以才会对他们这边特别了解。
蕾妮拼尽全力，才让阿斯克尔脱离危险，可他依旧在昏迷。
“圣女，阿斯克尔大人伤势过重，能够救回一条命已是幸运。这多亏了圣女强大的力量。”
听着医师的话，蕾妮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呆滞地看着阿斯克尔。
她伸手轻轻握紧阿斯克尔的手，轻声开口：“阿斯克尔，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对不起……”
蕾妮说着，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她已经来到了崩溃边缘。
可她必须冷静下来，因为还有事情需要她去解决。
蕾妮想着，抬眸看向等候在一旁的莫尔斯。
“莫尔斯，拜托了。”
莫尔斯看着蕾妮，轻轻点头，“你去吧，这里有我看着。”
蕾妮终于展露笑容，她深深看了眼加斯克尔，才起身离开了这里。
来到亚克尔的临时办公室，就看见他阴沉着一张脸坐在那里，而艾丝特漫不经心地坐在窗口。
蕾妮行礼开口：“殿下。”
亚克尔看见蕾妮，压着怒意开口：“为什么擅自行动？”
蕾妮用力抿了抿唇，开口道：“是我考虑不周，才让大家没能得到及时治疗。很抱歉，殿下。”
亚克尔看着蕾妮，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我并不想怪你，圣女。毕竟今日的事情谁都没想到，就连艾丝特魔法师大人也没能预料到。哪怕她做了完全的准备。关于妮可拉祭司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我会记得妮可拉祭司的牺牲的。”
蕾妮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所以结界为何会破？”
艾丝特看向窗外，漫不经心开口：“因为有叛徒啊，我设下的结界在内部能被轻易破坏。不过这个人，肯定懂魔法阵，或者是他背后的人有人魔法阵，不然不可能这么顺利破坏我的结界，我还毫无感觉。”
“叛徒？”蕾妮震惊，“怎会如此……”
亚克力有些疲倦开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艾丝特懒懒打了个哈欠，开口道：“现在本源之力已经破坏，我们只要拼尽全力杀掉那个怪物就可以了。但这注定是个非常艰难的事情。毕竟你们的战力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
虽然艾丝特说话难听，但她没说错……的确可以算是没有。
实力最强的应该就是圣骑士队长加斯克尔·贝克。
但现在他为了救亚历克而陷入昏迷。
若不是蕾妮及时回来，怕是连命都要没有了。
很显然在场的两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蕾妮握紧拳头，用力闭上眼，“还有别的办法吗？我愿意献上我的所有神圣力，包括我的生命！”
“圣女！”
亚历克急急出声，似乎是想要阻止蕾妮疯狂的想法。
但艾丝特的话，却让他忘记了自己接下来的话。
“当然有，我有个法阵非常厉害。只是需要大量的魔力，若是圣女大人愿意以身献阵，将神圣力全都给我，那……一切自然就能顺利解决。”
亚历克没想到艾丝特说出来的办法这么疯狂。
还没等蕾妮反应过来，他厉声开口：“我不同意，她身为圣女，绝不能轻易抛弃自己的性命！”
艾丝特摊手，“那我没办法咯。”
“不可能，你肯定还有别的办法！现在还没轮到必须牺牲谁的地步！”
看着亚历克如此愤怒的模样，艾丝特好心情地笑了笑。
“谁叫你们帝国那么没用呢？既然选择寻求魔塔的帮助，那就该乖乖听我的话才对啊。不然我是绝对不会出手帮助的。”
“……所以你也不在意那些死去的生命？”一直没开口的蕾妮突然开口，“在你的眼中，生命就那样一文不值吗？”
艾丝特看着愤怒的蕾妮，似笑非笑开口：“是你们没本事保护你们的国民们，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应下了你们的请求而已，至于要如何做，那也全看我的心情。抱歉啊圣女，我们魔法师就是这样的疯子。”
“为了魔法，能够奉献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但绝对不会为了拯救谁而选择牺牲自我。魔法师的真谛，可不是圣女大人眼中的所谓众生。”
蕾妮听着艾丝特的话，咬了咬牙，“我没想过让魔法师大人理解我所想要的一切，毕竟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想要守护的也是不一样的。所以我并不会对你的想法去过多评价，只是希望你不要如此轻视生命。”
“拯救一条生命对于我来说，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即使我拥有很强大的神圣力，也有可能救不回一条濒死的生命。艾丝特·乔伊斯魔法师大人，我接受你的提议，只要你能拯救那些生命，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只是希望你说到做到。”
蕾妮说完，毫不犹豫离开。
亚历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看着蕾妮决绝的背影，最终什么都没说。
蕾妮现在，是真的有了赴死的心。
也许是因为好友的牺牲，也许是因为守护者的昏迷，也许是看着那些痛苦的人类。
可不管怎样，她都在以圣女的身份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艾丝特没想到蕾妮会那么生气。
可她的确没说错。
魔法师们，本来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
蕾妮离开亚历克的临时办公室后，就回到了加斯克尔的房间。
莫尔斯看着她，缓缓开口：“蕾妮……”
“我没事，莫尔斯。”蕾妮缓缓闭眼，“有些事我必须做，因为我是圣女，所以我还能撑住。”
“……其实我更希望你能放声大哭，这样才能发泄情绪。”
“可你也知道，我不能。莫尔斯，我是圣女，谁崩溃都不能是我。我是承载着大家的希望才来到这里。”
“蕾妮……你早已下定了决心，对吗？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你就已经决定牺牲了，对吗？”
蕾妮轻轻一笑，看向莫尔斯，“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最了解我的莫尔斯。其实主教大人对我的态度和看法，我其实一直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而已。”
“那你又是为了圣女的位置而忍耐到现在？”
蕾妮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我没有能力去抗衡。莫尔斯，我只是个圣女，还是被他提拔上来的圣女，我又能做什么呢？我只想在我有限的生命里，去拯救更多生命。”
“但我从未想过，我对于妮可拉来说那么重要，重要到她愿意为了我抛弃生命……也许我该阻止她跟着我一起去的……是我太过狂傲，太过自以为是，太过没用，所以才害了妮可拉。”
“不仅如此……我还害了阿斯克尔。以他的天赋，本该有更明亮的未来，而不是昏迷不醒。我其实……是个很糟糕的圣女吧？想要做到更多事，可却有很多事都没做到。”
莫尔斯看着无声落泪的蕾妮，微微皱眉，走过去轻轻抱住她。
“这并不是你的错啊，蕾妮。”
蕾妮近乎脱力地依靠着莫尔斯，“可就是我，才让他们落得了这样的下场。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应该早点下定决心的，是我太贪心了……”
莫尔斯抿了抿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蕾妮轻轻推开莫尔斯，抬手擦干脸上的泪水，认真说道：“一旦我身死，大主教绝对会对你们动手，到了那时，我会让殿下庇佑你们，不会让你们出事的。莫尔斯，我亲爱的朋友，请你一定要活下去。”
“蕾妮……那你呢？你要一个人留在这冰冷的雪珀城吗？”
“你早已预料了结局，又何必问我其他？”
“……蕾妮，我不想见你走向毁灭，至少……不该是现在。大家还需要你，还需要圣女。”
蕾妮看着急切的莫尔斯，轻轻一笑，“莫尔斯，会有人顶替我的位置，总会有新的圣女。我从来……都不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莫尔斯听到这话，近乎崩溃地看着蕾妮，他伸出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他早已看透了她的决绝，她选择赴死的那颗心。
无论说什么，蕾妮都不会再回头。
也许是她累了。
圣殿对于她来说，也从来不是避风港，只是她实现自己心愿的地方。
圣女这个称呼，才是束缚她最深的东西。
蕾妮……想要用死亡迎接自己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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