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跌落神坛的圣经！
化验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厂房里，前所未有的寂静。
刚刚还因初步成功而欢呼雀跃的专家和技术员们，此刻一个个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紧张地盯着远处那座亮着灯的小房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钱学敏教授端着一杯警卫员刚刚倒给他的热水，杯子很烫，但他感觉不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在产房外等待孩子出生的父亲，不，比那还要紧张一万倍！
聂老总和李兴华也从角落里走了过来，他们脸上的表情，同样严肃到了极点。
“老钱，怎么样？有信心吗？”聂老总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不想给钱学敏增加压力。
钱学敏教授的嘴唇翕动了几下，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聂老总，我们……我们每一步，都是严格按照总工程师的‘神谕’去做的，一个参数都不敢错，一个步骤都不敢省……”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般的期望。
“理论上……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理论归理论，现实的工业生产，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就像医生照着最完美的手术流程图去做手术，病人也可能因为千奇百怪的原因死在手术台上。
这是科学，但某种程度上，也是玄学。
尤其是在这个年代，他们挑战的是一个连西方最顶尖工厂都无法企及的目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五分钟……十分钟……
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终于！
化验室的门被猛地从里面推开！
所有人的心脏，都在这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刚才那个年轻的检测员，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化验单，踉踉跄跄地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他的脸色，是一种极其古怪的，混合着激动和茫然的潮红。
“成了！成了！”
隔着老远，他就开始挥舞着手里的化验单，发疯似地大喊。
轰——！
听到这两个字，整个厂房，瞬间从死寂变成了沸腾的海洋！
“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
“万岁！总工程师万岁！！”
无数人拥抱在一起，又蹦又跳，一些平日里严肃古板的老专家，此刻也像孩子一样，激动得老泪纵横。
他们撕扯着自己的帽子，扔向空中，用最原始的方式，宣泄着心中那股压抑了太久的狂喜！
钱学敏教授身体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幸好被旁边的副组长一把扶住。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他喃喃自语，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聂老总和李兴华也激动地重重拥抱了一下！
“好！好啊！我就知道！小虎师傅的‘神谕’绝对不会错！”聂老总一拳砸在李兴华的背上，力气大得让李兴华龇牙咧嘴，但他毫不在意，脸上全是狂喜的笑容。
那个检测员终于冲到了跟前，他把那张被手汗浸得有些湿润的化验单，像献上圣物一样，双手递给了钱学敏教授。
“钱……钱教授！您看！您快看！纯度……纯度高得吓人啊！”
钱学敏教授颤抖着手，接过那张薄薄的、却重于泰山的化验单。
他迫不及待地将目光投了上去。
只见那张化验单上，用钢笔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带着激动情绪的字迹：
【样品纯度：99.42%】
【备注：已进行三次复核，结果无误！】
99.42%？
钱学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用力地眨了眨眼，又把化验单凑到眼前，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看。
九！九！点！四！二！
没错！是99.42%！
轰！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在钱学敏的脑海中炸响！
他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比那刚出炉的氧化铝粉末还要苍白！
他手里的那张化验单，仿佛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让他再也拿捏不住，“飘”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钱学敏教授那如同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怎么了？钱教授？”
“纯度是多少啊？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离得最近的副组长，弯腰捡起了那张化验单。
当他看清上面的数字时，脸上的笑容，也同样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九……九十九点四二？”他结结巴巴地念了出来。
这个数字，在普通人，甚至在一般的化工厂看来，已经是一个高到不可思议，足以载入史册的成就了！
放眼全世界，都没有几家工厂能做到！
但在场的，是“创世纪”工程的核心团队！
在他们眼中，这个数字，却代表着——
失败！
彻彻底底的，无可挽回的失败！
因为，王小虎的图纸上，用红笔清晰地标注着一行字：【原料最低纯度要求：99.5%！】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用这种纯度的原料，在现有的烧结工艺下，根本不可能制造出合格的“神盾”装甲！它会在上万度的高温下，因为这微不足道的0.08%的杂质，而产生致命的裂纹！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刚刚还沸反盈天的厂房，瞬间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那巨大的落差，如同从珠穆朗玛峰顶，一脚踩空，跌入了马里亚纳海沟！
“怎么……怎么会这样？”一个老专家喃喃自语，他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们明明每一步都是对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整个厂房，刚刚还洋溢着喜悦和期待的气氛，瞬间，被一股名为“失败”和“绝望”的阴云，彻底笼罩。
“神谕”……错了？
还是说……他们，根本不配去实现神迹？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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