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无碍。”
何况,她算哪门子的客人?
原本她就是这里的主人。
“你确定?”云浅眯了眯眼,“可别又逮着这件事说我欠你的,然后要我报答你。”
“不会。”男人嘴角倾斜,显得十分温和善意。
于是云浅不再客气,直接爬上床睡了。
反正,偌大的龙床总比睡在榻上舒服得多。
只是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的,身体好像被什么力道禁锢着不太舒服,又像是长久以来丧失的某种安全感突然回归……
她恍恍惚惚睁开眼,蓦地就对上一双漆黑的眸!
“啊……”
云浅短促的尖叫,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吓得心脏骤停。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不是说好把床让给我了,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在我的床上么?”
男人深邃的眸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恩,是让给你了,但是浅浅,我睡哪儿呢?”
云浅气笑了,“让给我的意思,难道不该是我睡床你睡榻?”
萧墨栩眉心微蹙,“云浅,你怎么这么坏心?”
她坏心?
云浅要骂人了!
她闭了闭眼,睡意完全被他搅得烟消云散,“那你放手,我下去睡。”
“你已经把床睡得这么暖,下去不觉得很亏么?”
“那你滚下去。”
“我跟你一起暖的床,下去我也觉得很亏。”
说话间,他的声音逐渐变得低哑,酝酿着某种深邃缱绻的意味,就连呼吸也粗沉起来。
云浅这才惊觉,他皮肤滚烫,哪怕是隔着衣服也如此清晰……
而身体滚烫的理由只可能是两个——要么发烧,要么发情。
显然他现在不是前者。
云浅深深的吸了口气,“需要我去给你找个女人么?”
男人动作微顿。
內殿中所有暧昧滚烫的气息,好像一下子冷却下来。
“呵。”
他唇间溢出一声凉笑,言语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调侃戏谑,“你累了浅浅,继续睡吧。”
云浅懒得搭理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继续睡。
起初她的呼吸都蕴藏着几分压抑,一直僵硬的躺着睡不着,后来时间长了,兴许是累了也兴许是折腾了一整天,终于再次熟睡过去。
于是男人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她微微蜷缩的背影,似乎连睡梦中都透着不安。
他不知道她是因为他在才会这样,还是如今的她就是这样,明明他们同床共枕,可是偌大的龙床上,他和她的距离却像是隔了一座跨不过的鸿沟。
黑暗中,他目光深深的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没有丝毫睡意。
“浅浅,为什么我这么想你?”
哪怕你就在我眼前,还是想你。
粗糙的指腹轻轻刮过她光滑的脸蛋,眼底愈发深暗。
*
云浅做了一个梦,只是梦境太过真实,仿佛和曾经的过往全部牵连在一起。
极速下降的冲击力袭来,然后是漫无边际的水铺天盖地的灌入她的口鼻,让她透不过气。
胸口好疼,疼得好像要炸开了一般……
“浅浅!”
萧墨栩用力摇晃着她身体,可她却像是陷入某种极深极恐的梦魇中,怎么也醒不来。
而且……她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传太医——!”
内殿传来太子急切的厉喝声,外面的宫人连忙跑去太医院。
云浅是被疼醒的。
她听到萧墨栩叫她了,可是她没力气回应,她听到很多的脚步声一起传来,才缓过神来缓缓睁开眼睛,疼得冷汗直流的抓着他的手,“不要,不用看太医……帮我拿药……”
萧墨栩嗓音在颤抖,“浅浅。”
“药……”
“好,好!我马上给你找!”
太医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太子赤着脚从床上摔落下来,前所未有的狼狈与慌乱。
那一刻,众人俱是微惊。
萧墨栩在云浅的包袱里找到了很多瓶瓶罐罐,可他不知道是哪个,极度懊恼又凌乱不已,“浅浅。”他手误无措的将所有的药捧到她面前,“是哪个,你要哪个?”
云浅掀开眼皮,从他手里拿了其中一瓶,熟练的掀开盖子,倒了颗药出来扔进嘴里。
剧烈的疼痛终于在药性发作以后缓缓的消散。
冰冷的夜里,她却满头大汗。
萧墨栩只能紧紧抱着他,低沉的嗓音在颤抖,“别怕,没事了浅浅,没事了。”
他好像在安慰她,可又好像比她更害怕。
云浅怔怔看着他,瞳孔有些涣散,“没事了。”她的声音干涩又沙哑,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在对自己说这些话,“不疼的,已经没事了。”
“太医!”
萧墨栩立刻让太医过来。
可是太医走到她面前,准备给她诊脉的时候,她却又冷淡的把手收回去,“不必了。”
“太子妃?”太医微诧。
“浅浅。”萧墨栩拧眉对她道,“让太医给你看看,恩?”
“不用。”云浅疲惫的道,“太医请回吧,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连她自己和贺元修都没有办法的事,哪个太医能治?
她不需要多一个大夫来告诉她,她已经药石无灵。
“云浅!”男人蓦然低喝一声,“我知道你不喜欢留在我身边,但是你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让太医看看,好不好?”
“贺元修给我配了很多止疼药,不用看了。”她烦躁的翻了个身,“出去,别扰我睡觉。”
“……”
萧墨栩灼灼的目光盯着她看了很久,眸色终于黯下来,“太医,你先回去吧。”
太医点头道是,然后是脚步声响起。
云浅背对着外面,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是在长久的寂静以后,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浅浅。”萧墨栩抱着她瘦的只剩骨头的身体,“你还疼吗?不肯看太医我们就不看了,明日让贺元修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云浅沉默片刻,“我自己出去找他吧。”
男人眼波微动,“那你会趁机离开吗?”
“不会。”
“好,我明日跟你一起去。”萧墨栩重新回到床上,从她背后紧紧的抱着她,“浅浅,我就在这里,你不用怕。”
【我在这里,别怕。】
熟悉的话语在耳边流转萦绕,正如过去她做恶梦的时候,他也总是这么对她说的。
那时候每一次,她都会因为他的安抚而安心,甚至哪怕到了现在也不例外。
可是这样的温柔,却让那些疼痛愈发分明——因为伤人最深的,往往都是至亲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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