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要办就办“铁案”
一切都“天衣无缝”。
“周局长，你们每次去宏泰检查，包括这次处理投诉去取样，是随机抽查，还是提前通知企业？”小李突然问。
周斌一愣，随即笑道：
“这个...李组长，我们也是讲程序的。按照优化营商环境的要求，尽量减少对企业的干扰，一般会提前沟通一下，让他们准备好相关资料，配合检查。但取样是现场取的，做不了假。”
“哦？那这次去陈家坳取样，也提前通知宏泰了？”小李盯着周斌的眼睛。
周斌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掩饰过去：
“没有没有，处理投诉是独立行动，怎么会通知企业呢？我们是直接去的河道取样点。”
他回答得很快，但语气却不够自然。
小李不再追问，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个细节。
他继续翻阅文件，目光落在监测点位的设置图上。
“周局长，宏泰化工的在线监测点位，只有总排口这一个？”
“是的，按照规范要求，主要监控总排口就够了。”周斌解释。
“那厂区内部呢？有没有可能存在其他未纳入监管的排放点...比如初期雨水、事故应急池溢流口之类的...”小李追问，这些问题相当专业。
周斌额头微微见汗：
“这个...我们日常监管是到位的。宏泰作为规范企业，应该不会...”
“应该？”小李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压力，“监管不能建立在‘应该’上。有没有对这些可能的风险点进行过排查...尤其是村民反映强烈的时期...”
“...我们会加强这方面的监管。”周斌含糊其辞。
与此同时，陈家坳村。 赵刚和年轻同事小王，扮作收购山货的商人，住进了村里一个老实巴交的村民陈老栓家。
陈老栓的儿子就是照片上那个病弱的小女孩的父亲。 夜晚，在陈老栓低矮昏暗的土屋里。
“...那水，以前清亮得很，能直接喝。现在？连牲口都不愿意下去...”
陈老栓抽着旱烟，满脸悲愤，“就宏泰那厂子建起来以后变的...尤其是晚上，还有下大雨的时候，那水就泛黑，冒沫子，一股子怪味。”
“我那小孙女，才六岁啊...”
陈老栓的老伴抹着眼泪，“先是老说没力气，后来肚子疼，县里医院查不出，去市里...说是肝...肝上长了东西...要花好多钱...我们哪来那么多钱啊...”
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凄楚。
赵刚默默记录着，问道：
“你们去镇上、县里告过吗？”
“告...怎么没告！”
陈老栓激动起来，“陈水生带着我们，跑了多少趟镇里、县环保局...刚开始人家还接待，后来干脆门都不让进...镇上的干部还说我们瞎闹，影响招商引资...”
“有一次，水生在县环保局门口蹲着，还被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拖到巷子里打了一顿...”
“知道是谁打的吗？”小王追问。
“还能有谁？肯定是宏泰养的打手...”陈老栓压低声音，
“宏泰的保安队，凶得很，我们村的人去厂子附近捡点废品，都被他们追着打。”
“您刚才说，他们经常在晚上或者下雨天排？”赵刚引导着。
“对！白天看着那大烟囱冒的是白烟，没啥味。可一到晚上，尤其后半夜，那烟囱冒的烟颜色就深了，味道也冲鼻子。”
“下大雨的时候更明显，那雨水从他们厂墙根下的沟里流出来，都是黑黄黑黄的，直接淌进清水河。”
陈老栓描述得很具体。
“厂墙根下有沟...知道具体位置吗？”赵刚眼神一凛。
“知道..就在他们厂子西北角，靠山那边，平时用铁皮围着，但下大雨冲开过，我亲眼看见那黑水哗哗往外冒。”陈老栓肯定地说。
“陈水生呢？他现在在哪...安全吗？”赵刚关心道。
“水生...他躲出去了。”陈老栓叹气，“上次从省里回来，他就说有人跟踪他，眼神不对。他把联名信寄出去后，就偷偷去了邻省他亲戚家，让我们有事打他一个秘密号码。”
陈老栓摸索着，从炕席下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
赵刚郑重地记下号码和西北角排污沟的关键信息。
市纪委，林川办公室。 小李和赵刚先后通过保密电话汇报了初步调查情况。
小李：“...文件表面看没问题，但周斌对是否提前通知宏泰的问题反应异常。监测点位单一，对潜在风险点排查不足，存在明显监管漏洞。”
“另外，我发现一个细节，处理陈家坳投诉那次‘独立’取样的记录员，叫张明，是执法大队的，但就在那次取样后不久，他老婆的账户突然多了一笔十万块的存款，来源不明。”
赵刚：“...村民反映与举报材料高度吻合，患病情况真实严重。村民普遍受到恐吓和阻挠。”
“关键线索：宏泰化工西北角靠山处疑似存在隐藏排污口，大雨天排放黑水。举报人陈水生目前躲在外地，情绪尚稳，提供了秘密联系方式。”
林川听着汇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两条线的信息相互印证，指向性越来越清晰。
“赵刚，想办法确认西北角那个排污点...注意安全，不要强闯，先外围观察取证。”
“小李，重点盯住那个张明和他老婆的账户，查清那十万块的来源。”
“同时，调阅宏泰化工的工商登记、股权结构、以及...它所有对公账户的流水，重点查找与县环保局相关人员、特别是周斌、张明等有无异常资金往来。”
“另外，”林川眼中寒光一闪，“通知省环保厅的专家小组，准备行动...时机...就选在下一次大雨天...目标：宏泰化工西北角，我们给他们来个‘雨中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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