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背后蛐蛐
林川的心跳骤然加速。柳婷用生命藏匿、引得对方不惜当街开枪也要抢夺的东西，终于到他手上了。
“还有，”苏晴的声音更低了，“公园那次，我从‘老地方’拿到的东西，也初步看了。”
她拿出那个小巧的黑色U盘，“里面只有一个加密压缩包，解密需要密钥。我尝试了柳婷常用的几个密码都没成功。或许…线索在你这边？”
林川看着手中的“毒刺”外壳，又看看苏晴递来的U盘。
柳婷婷留下的两个关键物品，跨越生死，终于汇聚到了他的面前。
而那个指向“长青集团”和“养老”的谜题，正等着他去市纪委这个新的战场，用新的身份去破解。
三块碎片尚未集齐，密钥未显，赵志远和他的“银杉”，依然隐藏在金色的迷雾之后。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穿过办公室的窗户，投向远处城市天际线隐约可见的、那栋气派非凡的“长青集团”大厦。
“交给我吧。”林川的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新的棋盘，已经摆好了。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市纪委大楼那带着点霉味的陈旧空气，混杂着纸张、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
审查调查一室的办公室大门敞开着，林川拎着一个简单的公文包，出现在门口。
办公室里原本嗡嗡的低声议论，像被突然掐住了脖子，瞬间安静下来。
五六道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猜测，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排斥。空气黏稠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坐在靠门边一张堆满陈旧卷宗桌子后的中年男人，顶着一头稀疏的乱发，眼镜滑到了鼻尖，第一个打破了沉寂。
他扯开嘴角，露出一个过分热情却毫无温度的弧度，声音洪亮得有些刻意：
“哎哟......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咱们林大主任履新...大家呱唧呱唧...”他带头啪啪拍了两下巴掌。
稀稀拉拉的掌声敷衍地响了几下，很快又沉寂下去。
更多人只是看着，面无表情，或者干脆低下头继续翻动手里的文件。
中年男人站起身，绕过桌子，几步走到林川面前，主动伸出手，脸上堆满了笑容，每一道褶子都透着精明的世故：
“林主任，幸会幸会...鄙人周德海，咱们一室的副主任，给您打打下手，有啥不懂的尽管问我，这地方门道多，规矩也多，咱慢慢熟悉哈...”
他的手心有些湿腻。林川平静地伸手与他握住，力道不轻不重：
“周副主任客气了，初来乍到，以后工作还请多支持。”
他的目光扫过办公室其他人，微微颔首致意，“我是林川，今后和大家共事。”
“应该的，应该的！”
周德海连连点头，松开手，转身对着办公室扬声道，
“都认识一下啊，林主任，市委下来的青年才俊，前途无量。咱们一室以后在林主任带领下，肯定能打几个翻身仗。”
他侧过身，引着林川走向最里面那间挂着“主任室”牌子的小单间，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音量却恰好能让附近几个竖着耳朵的人听见：
“林主任，咱们这庙小，条件简陋，比不得市委的大衙门。活儿嘛，也多是些陈谷子烂芝麻，还有不少是别的室不愿碰的硬骨头、糊涂账，您多担待。”
“年轻人嘛，下来锻炼锻炼，镀层金，都是这么过来的，懂，我们都懂......”
林川听着他话里话外将自己定位为“镀金”、“锻炼”的过客，脸上神色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工作不分大小，份内事而已。”
主任室的门推开。一张半旧的办公桌，一把皮面磨损的转椅，一排同样塞满了过期文件的书柜，角落里甚至还有个脸盆架。
窗户玻璃蒙着一层灰，光线有些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更浓的陈腐纸墨味。
“您先收拾着，看看缺什么跟我说。”
周德海笑得殷勤，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门板合拢的轻微撞击声后，外面压抑的议论如同解除了封印，立刻嗡嗡地重新弥漫开来，隔着门板也能隐隐捕捉到只言片语。
“啧啧，看着可真年轻，这面相……能压得住场子？”
“市委办公室的笔杆子吧...搞搞材料还行，真刀真枪查案子...我看悬。”
“哼，‘空降兵’嘛...懂什么基层门道...怕是连账本收支科目都未必捋得清...”
“来了也是甩手掌柜，活儿还不是丢给咱们这些老黄牛...”
“可不是嘛，镀金镀得金光闪闪才好高升，谁真在乎咱们这摊子烂事？周头这下可算轻松了，有啥麻烦往上推就行......”
“嘘！小声点！门关着呢......”
林川走到窗边，将那扇蒙尘的窗户用力推开。
外面喧闹的市声和初夏微燥的空气涌了进来，冲淡了些许室内的窒闷。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墙角那摞得足有小半人高的信访举报材料上。
最上面一份文件的标题异常醒目：
“关于长青集团‘金色年华’康养中心项目涉嫌违规用地、偷逃税款及国有资产流失的实名举报”。
他伸出手，拿起那份举报材料，指尖感受着纸张粗糙的纹理。
周德海效率很高。林川在主任室刚坐了不到半小时，这位“得力助手”就捧着一大摞卷宗敲门进来了。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招牌式的热情笑容，只是眼底深处的不以为意几乎要溢出来。
“林主任，怕您刚接手摸不着头绪，我把咱们室目前在手的、还有积压比较重要的几个案子材料给您整理了一份摘要，您先熟悉熟悉？”
周德海把卷宗堆在林川的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刻意将那叠“金色年华”的举报信压在了最下面。
林川的目光扫过最上面几份卷宗的标题，都是些涉及金额不大、关系网相对简单或者明显证据不足的陈年旧案。
“周副主任费心了。”
林川语气平淡，手指却精准地越过面上那几份，直接抽出了最底下那份关于“金色年华”的举报信，
“这个项目，举报人情绪很激动，反映的问题也很具体。我看列为近期核查重点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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