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明白心意

刘建国看着脚下这个痛哭流涕、摇尾乞怜的儿子，心中那滔天的怒火，渐渐化为了一片冰冷的灰烬。

他知道，对于这种早已烂到了骨子里的不孝子，打骂，已经没有用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滚。

滚得越远越好，永世不得相见。

他缓缓地收起那支小巧的录音笔，这个原本只是用来记录会议内容的工具，此刻，却成了斩断这孽缘最锋利的刀。

“刘宝山，”刘建国看着他，声音平静，却也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已经录下来了。”

“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条路走。”

“你拿着你那些在南方赚来的‘出息’，回你的南方去。去做你的‘大老板’也好，去当你的街溜子也好，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你给我记住了。”刘建国的眼神，如同两把淬了冰的尖刀，死死地钉在了刘宝山的身上，“从今天起，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也别再认我这个爹。这辈子，都不要再回四九城，更不要再出现在我和你娘的面前！”

“你手里的这份录音，我会一直留着。只要你敢再回来，我保证，第一时间，亲自送你去派出所！”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如同万钧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刘宝山的心上，将他心中最后一丝的侥幸，也砸得粉碎。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完了。

他再也没有了任何可以倚仗的筹码。

“我……我走……”刘宝山从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他不敢再看刘建国一眼，只是失魂落魄地，朝着办公室外，挪动着那如同灌了铅一般的双腿，“我……我现在就走……”

他如同一个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木偶，灰溜溜地，逃离了这间，本该有他一席之地的，豪华办公室。

看着刘宝山那狼狈远去的背影，刘建国那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松懈了下来。

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就席卷了他的全身。他身子一晃，险些没站稳，最终，无力地，跌坐在了那张巨大的老板椅上。

就在这时，一双柔软而又温暖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为他揉捏着那早已僵硬的肌肉。

是高亚萍。

她看着刘建国那张写满了疲惫与悲凉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心疼。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这种最直接、也最温柔的方式，安抚着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家庭浩劫的男人。

刘建国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唉，让你看笑话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自嘲。

“刘哥，你别这么说。”高亚萍的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他的心尖，“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家门不幸啊……”刘建国苦笑一声，“不过也好，他这次走了，以后，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我跟你嫂子，总算是能过几天清净日子了。”

高亚萍听着他那故作轻松的话，心里，却是一阵阵地发酸。

她看着这个男人的侧脸，看着他那双鬓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染上的一丝风霜，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她的心底里，冒了出来。

“刘哥，”她鬼使神差地开了口，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既然孩子们……都指望不上了。你……就没想过，再生一个吗？”

这话一出，刘建国瞬间就愣住了。

他有些错愕地，回过头，看着高亚萍。

“再生一个？”他自嘲地笑了笑，“亚萍，你看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想那些干什么。”

“再说，”他叹了口气，“春红的身子，你也知道。她生宝山的时候，就伤了根本，这些年，又跟着我操劳受累，早就……生不了了。”

刘建国的话，说得是那样的平静，那样的理所当然。

可高亚萍听着，心里那股早已抑制不住的冲动，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就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那……那可以找人帮忙生呗！”

她脱口而出！

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高亚萍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闪电般地，收回了还搭在刘建国肩膀上的手，慌乱地转过身，不敢再看他一眼。

她恨不得，能找个地缝，把自己给埋进去！

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而刘建国，也同样是，彻底呆住了。

他不是傻子。

高亚萍这句没头没脑、却又充满了暗示的话，再结合她最近，那一系列反常的举动——从那晚宾馆里的“意外”，到此刻这过分亲昵的安抚……

如果他再揣摩不出高亚萍的心意，那他这两辈子，可就真的白活了！

一瞬间，尴尬、震惊、无措……种种复杂的情绪，如同打翻了的五味瓶，在他的心里，翻江倒海。

他想开口，想说些什么，想劝说，想拒绝……

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说“亚萍，你别这样，咱们只是合作伙伴”？

那太伤人了。

说“亚萍，我已经有家室了，我爱我媳妇”？

那更像是在往她那早已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手足无措。

最终，在久久的沉默中，刘建国选择了，最懦弱，也最无奈的，逃避。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他猛地一拍大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夸张得，有些滑稽，“我……我晚上还有个应酬！约了工商局的领导，得赶紧过去！”

说完，他甚至都不敢再看高亚萍一眼，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便如同躲避瘟疫一般，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间，让他感到无比窒息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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