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胃里空空如也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阳台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阳台内只剩下彼此依偎的体温和心跳声，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

不知过了多久，陆铮才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浓重的不舍：“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有尸检报告要赶。早点回去休息。”

他嘴上这么说着，扣在她腰后的手却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反而收得更紧了些。

秦昭环在他腰间的手臂也没有松开，反而更用力地抱紧了他，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发出一点模糊的鼻音，像是无声的挽留。

陆铮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她发间残留的洗发水清香，混杂着夜风的气息，让他胸口那团火烧得更旺。

他闭了闭眼，喉结艰难地滚动，声音哑得厉害：“真想……就这么抱着你，天荒地老。”

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陆铮缓缓地、极其不舍地松开了手臂。

秦昭也慢慢放开了他，站起身，眼神里同样盛满了眷恋。

她转身，拉开自己阳台的玻璃门，脚步有些迟疑地往里走。

玻璃门被她拉着，缓缓地、一寸寸地开始合拢。

就在那门缝只剩下一条狭窄的、不足一掌宽的缝隙时，陆铮眼底那团一直压抑着的火焰猛地蹿升！

他像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动作快得只剩一道残影，一步欺身而上！用力拉开门。

秦昭只觉得眼前一暗，一股熟悉而强烈的气息瞬间逼近。

她甚至没来得及惊呼出声，一个滚烫的、带着不容拒绝力道的吻，便精准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那触感温软而微凉，带着夜风的清爽和她唇上残留的、若有似无的果香，大概是晚上喝的果汁。

这个吻短暂得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分，快得让她几乎以为是幻觉。

唯有唇瓣上残留的、属于他的灼热温度和气息，清晰地宣告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陆铮迅速退开，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即将合拢的门玻璃上，隔着那道狭窄的缝隙，他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门内秦昭瞬间睁大、写满惊愕和羞赧的眼睛，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带着一丝得逞后的沙哑笑意：

“晚安吻。”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手上用力，“咔哒”一声轻响，玻璃门被彻底合拢、锁死。

隔着冰冷的玻璃，他脸上的笑意清晰可见，带着点痞气和深深的宠溺：“乖，早点睡。”

秦昭怔怔地站在门内，隔着透明的玻璃看着门外那个高大的身影。

指尖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唇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方才留下的、滚烫而霸道的印记。

心跳快得像要挣脱胸腔。

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眼神，她脸上也慢慢漾开一个羞涩又甜蜜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陆铮看着她转身，走到厚重的窗帘前，伸手拉住窗帘的边缘，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将那璀璨的夜景和门外的他，彻底隔绝在视线之外。

直到最后一丝光亮被厚重的布料吞噬，室内归于一片温暖的昏暗。

陆铮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背靠着冰凉的阳台玻璃门，微微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夏夜微凉的空气，试图平息胸腔里那依旧汹涌澎湃、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灼热渴望。

刚才那个短暂却烙印般的吻，像投入干柴的火星，非但没有熄灭那团火，反而燎原般烧得更旺。

他从裤兜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颗小小的、粉白色包装的硬糖。

借着远处高楼投来的微弱光线，他熟练地剥开糖纸，将那颗晶莹的、荔枝味的硬糖丢进嘴里。

清冽的甜味瞬间在舌尖弥漫开来，带着荔枝特有的馥郁香气。

这熟悉的甜意，曾无数次在他思考案情、压下烟瘾时带来一丝抚慰。

可此刻，这浓郁的甜，却像投入烈火的一滴水，非但没能浇熄心头的燥热，反而在舌尖炸开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渴。

他用力嚼碎了那颗糖，甜得发齁的味道充斥口腔，却压不住心底那片燎原的火。

那火，只为门内那个已经安睡的人而燃。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紧闭的窗帘，转身，身影无声地融入了阳台的暗影里，只有指尖残留的糖纸，在夜风中发出极其细微的、簌簌的声响。

次日一早。

晨光透过法医所百叶窗的缝隙，在冰冷的金属解剖台上切割出细长的光带。

秦昭推开办公室的门，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自己办公桌上那个孤零零的白色塑料袋上。

袋子口敞着，露出里面一个原封未动的三明治和一小盒牛奶，早已失去了温热。

袋子上贴着一张醒目的黄色便利贴，上面一行刚劲有力的字迹跳入眼帘：“记得吃早饭，我的昭昭。”

“我的昭昭”四个字带着滚烫的亲昵，秦昭指尖拂过那行字，脸上有点发热，心里却又有点甜腻的无奈。

她早上刚踏进办公室就被一个紧急外勤电话叫走，此刻回来已是上午十点。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那头传来陆铮的声音，背景音有些嘈杂的车流声，显得他的嗓音比平时更低沉几分，像浸了冷泉的玉石：“昭昭。”

“早餐收到了。”秦昭靠在自己的办公椅里，声音带着点刚忙完的疲惫。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陆铮的声音立刻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现在快十点半了，你才到所里？”

“早上临时出了个现场，刚回来。”秦昭解释。

“难怪。”陆铮的声音似乎放松了些。

秦昭看了一眼时间说：“今天怎么样？要不要中午一起吃饭。”

陆铮那边沉默了几秒：“刑侦队这边还行。午饭……今天不行，我得带队去霖市一趟，有个案子，刚上高速。”

秦昭的心像被轻轻捏了一下，一丝微不可查的失落蔓延开来，她握着电话的手指紧了紧：“……好吧，那你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

“嗯。”陆铮应了一声，声音放得更柔缓了些，“记得把早饭吃了，别放凉了胃不舒服。挂了。”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秦昭放下手机，拿起那个已经冷透的早餐袋，指尖感受到塑料的冰凉。

她叹了口气，把它放到一边，打开了电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未完成的法医结案报告上。

键盘敲击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时间在字里行间无声流逝。

等她终于从报告堆里抬起头，墙上的挂钟已指向下午一点。

胃里空空如也。

她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起身走向角落里的微波炉。那个装着三明治和牛奶的白色塑料袋被重新拿起，放进了微波炉里。

“叮——”的一声轻响。

想来午餐，秦昭是打算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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