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探范闲，传功解道

小小的范闲被五竹带到儋州后，被径直交给了范老夫人。

老夫人给他取名“范闲”，他便以为自己本就姓范，是这范府的一份子。

自会走路说话起，他就没断过旁敲侧击地打听自己的身世。

可五竹从不接他的话茬，问急了也只是沉默地看着他，说什么时候未到，以后他就会知道了。

范老夫人对他的照顾很是周到，但却总刻意隔着层淡淡的疏离，极少提及府外的事情。

范闲心里打鼓，隐隐觉得这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猫腻，他猜测自己约莫是范府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母亲多半是卷入后宅争斗，遭人暗算才没了性命，最后被五竹送到这儋州老宅避祸。

他摸了摸怀里那枚四顾剑给的护身玉佩，现在已经被他磨得愈发温润，这是除了五竹外，唯一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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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范闲翻了个身，小胳膊枕在脑袋底下，望着窗棂外漏进来的月光，又是一声叹气。

这是他来到这个异世界的第五个年头儿，前几天京中来信，他那便宜爹打算将范府二小姐送来儋州老宅这边，不日就将到达。

得知这个消息，他很是惊讶，莫不是京中又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他那便宜爹怎么总喜欢把孩子往老家送？范闲想了想，难道是家里那位“母老虎”太厉害，容不下前头生的姑娘——毕竟连他这个“私生子”都被丢到这天涯海角，再多来一个也不稀奇。

想到此，范闲心里头有点烦躁，又有点莫名的期待。

烦躁的是，多个人就多桩事儿，万一这妹妹是个骄纵跋扈的性子，往后在这老宅里，怕是难得安生。

他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练功，搞清楚自己的身世，可不想卷入什么后宅鸡毛蒜皮的纷争里。

可期待也是真的，这五年，除了对他不冷不淡的范老夫人，偶尔闪现的五竹，他身边连个能说上几句话的同龄人都没有！他都快憋坏了！

这便宜妹妹来了，好歹……也算个伴？

“算了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范闲拍了拍自己胡思乱想的小脑袋，“一个小屁孩儿而已，小爷我轻松拿捏，不能丢了咱堂堂穿越者的脸！”

范闲一个鲤鱼打挺，双腿稳稳地盘坐了下来，继续修炼五竹叔留给他的《霸道真经》。

不断地将外界的能量，吸纳进体内，这套功法自他  3  岁开始起，已经修炼了两年了。

不得不说范闲的天赋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可惜没人教导，靠他自己瞎几把练，两年来体内真气已经累积到了一个阀值，砰的一声，范闲体内的真气突然不受控制的乱窜，不断冲击着他的经脉。

他额头青筋时隐时现，脸色涨得爆红，肉体传来一阵撕裂感，就在他感叹人生无常，小命不保的时候，一股温和的能量突然从丹田涌入，缓缓地将那暴躁的真气捋顺导出。

范闲惊出一身汗，深呼出一口气，睁眼时，正对上一张清冷的脸，不是四顾剑又是谁。

四顾剑这回过来，也是想着自从收了范闲后还没有来看过他，闲来无事便来瞅一眼，没想到就碰到这小子练功差一点练岔气的场面，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师父？”，范闲一骨碌爬了起来，试探的叫了一声，恭恭敬敬的做了个揖。

“哦？你怎知我是你师父？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奶娃娃。”四顾剑自顾自坐到一旁软榻上，随意问道。

范闲眼珠转了转，狗腿子般殷勤地小嘴巴巴道：“自然是五竹叔和我说的，刚才第一眼看到您，就感觉冥冥之中……我们合该是师徒！

哎呀，师傅您终于来了，您再不来，我都以为你把我这个徒弟给忘了呢！”

四顾剑没理会他的作怪，说道：“再乱练下去，不等仇家找上门，你自己先把自己练废了。”语气里带着点惯有的清冷，却不难听出一丝提点的意味，“霸道真气刚猛，你年纪太小，强行催谷只会伤了根基。”

范闲挠挠头，才想起刚才那股救命的温和能量，眼睛一亮：“刚才是师傅帮了我？”

四顾剑不置可否，只是从怀里摸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这是《静心诀》，每日睡前练一遍，能敛住你体内的燥气。等你再长几岁，我再教你怎么引气归元。”

范闲赶紧接过来，像捧着宝贝似的：“谢谢师傅！”

“你母亲的事，别急着乱打听。”四顾剑忽然开口，“等你有能力握住自己手中的剑了，自然会知道真相。”

范闲愣在原地，刚要追问，就听见对方接着道：“从明日起，卯时来后山找我，我亲自教你剑法。”

话音未落，眼前的人影已如鬼魅般淡去，只余下带起的一阵清风，拂动了窗纸。

范闲张着嘴，望着空荡荡的卧室，半天没回过神。

翌日，四顾剑针对性的教授范闲功法并对范闲修炼的霸道真经，进行了解读梳理。

别说，范闲用这霸道真气修炼起剑法来真是如虎添翼，他教给范闲的《裂云剑法》，讲究‘以力破巧，以快制敌’，正好合他的霸道真气。

“出剑要狠，收剑要稳，你看这招‘断江’，需将真气凝聚于剑尖，借腰腹之力猛然爆发——”

范闲依样画葫芦，却总觉得差了点意思，他的霸道真气太过刚猛，往往收不住势，剑招常因蛮力而变形。

“沉下心！”四顾剑用木剑敲了敲他的手腕，“剑是手的延伸，不是真气的容器，你若只知挥霍真气，与市井莽夫何异？”

………

范闲咬着牙反复练习，掌心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手臂酸得抬不起来，却从未喊过一声累。

寒来暑往，三年后，范闲已能将《裂云剑法》的基础招式练得有模有样。

四顾剑看着他挥剑劈开巨石，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为师该走了，走之前，我再传你一身法，名：‘踏影无痕’，此招重在‘快’与‘轻’。”

四顾剑话音未落，身形已如纸片般飘起，脚尖在院中的青石上轻轻一点，竟未留下半分痕迹。

范闲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睛时，对方已立于三丈外的竹梢，竹叶纹丝不动；转瞬之间，又凭空出现在他身后，带起的风才刚拂过他的耳畔。

快得像一道影子，轻得似一片流云。明明人在动，却仿佛与周遭的光影融为一体，看不清轨迹，摸不透去向。

范闲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抬脚、如何换气，只觉得那身影忽左忽右，忽近忽远，仿佛下一刻就能穿透墙壁，消失在天地间。

“记住这种感觉！”

四顾剑停下身，衣袂静垂，仿佛从未动过，“气沉丹田，意随足起，让真气托着身子走，而非用蛮力去赶。”

………

范闲痴痴点头，心里早已掀起惊涛——这哪里是身法，简直是缩地成寸的神通！

………

“师父，我不舍得你走！”

四顾剑拍了拍他的肩，“莫要哭哭啼啼，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好好修炼，不到九品，不许对外人说你是我徒弟。”

范闲心里一揪，刚涌起的不舍被“九品”二字噎了回去。

他如今才刚入五品，这霸道真气越往后越难精进，九品？怕是得练到猴年马月去。

他想抱怨两句，却见四顾剑已转身走向竹林，身影几个起落便隐入青翠深处，连最后一片竹叶的晃动都很快平息。

范闲对着竹林方向不断挥手，心里空落落的。

这三年，师傅虽严厉，却从未藏私，教他剑法，帮他梳理真气……他抽了抽鼻子，蔫蔫地回了范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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