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艾琳

虞娇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修身长裙、面容姣好却带着疏离感的年轻女子。

她栗色的长发在脑后松松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和一对线条凌厉的锁骨，眼睛是很特别的灰绿色，此刻正冷冷地看着那个试图骚扰虞娇的信徒，扣住对方手腕的手指微微用力，疼得那人龇牙咧嘴，酒醒了大半。

“谁？竟敢……”被打断了好事，男子目眦欲裂的打算破口大骂，但当他看清来人时，嚣张的气焰瞬间像被浇了一盆冰水，蔫了下去，脸上甚至浮现出惊恐，“艾……艾琳大人？”

他声音发颤，手腕被捏得生疼也不敢挣扎：“我、我不知道是您认识的人……我这就滚，这就滚！”

说罢便连滚带爬地挤进人群，消失不见。

艾琳松开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从随身携带的丝绒小包里取出一块精致的绣花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碰过对方的手指。

在周围狂躁的氛围中，她优雅的就像是子夜之中盛开的黑玫瑰。

擦完，艾琳将帕子收回，对她说：“走吧，我带你出去。”

艾琳没有再多说，转身便朝着酒吧一个不起眼的侧门走去，虞娇略一迟疑，还是跟了上去。

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不是出于敬畏，更像是一种本能的避让，如同兽群避开领地的掠食者。

艾琳目不斜视，步伐从容，黑色裙摆掠过喧闹舞池的边缘，带起一阵微凉的、与周遭火热气氛格格不入的风。

虞娇紧随其后，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她们身上，尤其在她身上停留更久，充满了探究、贪婪、好奇，但在触及艾琳冷淡的背影时，又都迅速收敛或移开。

她们很快穿过侧门，来到酒吧后巷。这里安静许多，只有远处主街隐约传来的喧嚣，冰冷的夜风吹散了方才的燥热，也让人头脑清醒了些。

艾琳在巷口停下，转身看向虞娇：“你是新来的？”

她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终于生动了一些，并且很明显的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感觉。

“我……”虞娇想了又想，还是点头承认了，“算是吧。”

艾琳笑了声：“真想不到，还能出现第二个凌千澈。”

她感叹，但并不过多的好奇：“你自己能回去吗？我等下有事。”

没等虞娇回应，艾琳又迅速的否定道：“不行，黑夜可不比白天安全，要不你还是和我一起吧，等忙完了我送你。”

虞娇想说不用，毕竟她刚从无心那里出来，现在这两位“主神”都对她有兴趣，应该不会让她出事。

但她还是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事？”

“杀人。”

虞娇：“……”

艾琳笑：“通俗点来说就是打擂台，夜晚可不像白天那样彼此相亲相爱一家人，大家有仇都是当场解决的，而且还可以借此向主神要东西。”

某种程度上，这里和外面无限接近，但是外面的擂台好歹还有所谓的“NPC”帮着维持基本的秩序，这里是真的为所欲为。

并且因为“奖励机制”的存在，更是助长了这种风气。

艾琳从包里拿出一个黑哨吹响，远方传来一声马的嘶鸣。蹄声嘚嘚，由远及近，一辆通体漆黑、造型优雅的马车从巷子另一头缓缓驶来。

拉车的两匹马高大神骏，毛色油亮，眼睛在夜色中泛着幽，马车车厢上线条流畅，做工精良，甚至还镶嵌着晶莹剔透的宝石，在幽蓝的路灯下折射出冰冷而璀璨的光芒。

车门无声滑开，内部铺陈着深紫色的天鹅绒，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更加浓郁、也更加神秘的香气。

艾琳率先登上马车，回头对虞娇伸出手：“来吧。”

虞娇犹豫片刻。

——算了，来都来了。

她握住艾琳递过来的手，跟着走了上去。

马车内部空间宽敞，座椅柔软舒适，侧面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酒柜，艾琳示意她坐下，自己则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酒，问她喝不喝。

虞娇拒绝了，她就给自己倒了一杯。

马车平稳而快速地行驶在圣辉城的夜晚街道上，外面狂欢的喧嚣被有效的隔绝，车厢内一片静谧。

虞娇看着外面后退的景色，越看越觉得奇怪，一种陌生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这个方向……怎么感觉那么像去白日教堂的方向？

事实如她所想，等到了目的地后虞娇发现这里就是教堂，原本圣洁的白色建筑变成了在夜幕下仿佛被无形的手染上了一层流动的墨色，深沉而诡谲。

教堂那扇对开的、雕刻着神圣花纹的巨型拱门紧紧关闭，取而代之的是形如巨兽獠牙的拱门。

门内，原本排列着整齐长椅、用于晨祷的宏伟中殿，此刻已彻底改头换面，长椅被拆除，地面铺满了暗色的沙土，混合着干涸或新鲜的血迹。

中央是一个下沉的、由粗糙岩石围起的巨大圆形角斗区域，四周是逐级而上的环形阶梯看台，挤满了狂热呐喊的黑衣信徒。

空气中充斥着汗味、血腥味、劣质酒精味和狂热的嘶吼，与白日里熏香的宁静和圣歌的悠扬形成地狱与天堂般的对比。

圣坛的位置被一个更高的、装饰着兽骨与荆棘的王座式看台取代，无心的雕像正坐在那里，墨色的石材在幽暗火光下流动着暗紫的光泽，卷曲的黑发，邪气的面容，尤其是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竟然真的镶嵌着某种会发光的宝石，在黑暗中幽幽亮着，如同活物的注视，俯瞰着下方血腥的角斗。

艾琳带着她在最前方的某个看台上坐下，虞娇问她不上场吗，她说等会儿，先面试一个“新人”。

片刻后场上新开了一场，先上场的是手持双斧的壮汉，裸露的上身肌肉虬结，布满伤疤，眼神凶悍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

他咆哮着挥舞双斧，斧刃在幽暗火光下划出冰冷的弧光，仿佛要将空气都劈开。

他的对手却迟迟没有上场，观众席上开始起哄，催促。

就在这时，角斗场边缘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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