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这一连串的操作，简直是闻所未闻。
李芳远每说一句，便向前逼近一步。让御座上的李成桂不住地向后退缩。
“你这个逆子！你敢……”
“我不敢？”李芳远发出一声冷笑，看着自己那个惊恐万状的父亲：“为了高丽的江山社稷，为了李氏的血脉传承，我有什么不敢的？”
“郑道传那个奸贼的尸骨，已经被燕王悬于辽东城头！而你，就是他最大的同党！”
“来人！”李芳远猛地一挥手。
两名如狼似虎的甲士冲上前来，一把将瘫软在王座上的李成桂拖了下来。
“父王，既然你无力挽救这个国家，那就让儿臣来吧。”李芳远的声音平静，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缓缓走向自己的父亲。
“你要干什么……”李成桂看着那把闪着寒光的短刀:“芳远，我是你父亲啊……”
“父亲？”李芳远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从你决定出兵辽东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不是我的父亲了。你只是我登上王位的最后一块绊脚石。”
话音落下，李芳远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短刀划过李成桂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李芳远一脸。
李芳远任由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他站起身举起染血的短刀，对着殿内那些早已吓傻的大臣宣布道：
“国贼李成桂，已被我亲手诛杀！自今日起，我，李芳远，便是高丽新的大王！”
高丽的政局，在一日之间，天翻地覆。
北部大片领土被朱棣牢牢掌控，汉城则落入了这个弑父夺位的枭雄手中。整个半岛的历史，被彻底扭转了方向。
李芳远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派出使者，带着他亲笔写就的降表和无数金银珠宝，星夜兼程，赶往朱棣的军中，表示愿意永世为大明藩属，并请求大明册封。
......
金陵，奉天殿。
浑河大捷的军报，将整个朝堂从新政推行以来的压抑氛围中炸醒。
礼部官员用抑扬顿挫满含激动的声调，念完那份由燕王府长史亲自书写的捷报时，整个大殿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天佑大明！陛下神武！”
“燕王殿下英勇无双，扬我国威啊！”
文武百官，无论派系，无论出身，此刻都发自内心的狂喜。
五万敌军，一战而溃，主帅枭首，这等辉煌的胜利。
这不仅仅是一场军事上的胜利，更是对洪武大帝决意开战、力排众议的最好肯定。
无数道炽热的目光投向了皇太孙朱允炆，贺喜之声不绝于耳。
“恭喜太孙殿下！贺喜太孙殿下！”
“有燕王殿下这等宗室藩屏，实乃朝廷之幸，殿下之福！”
朱允炆坐在监国的座位上，面带温和的微笑，得体地接受着百官的朝贺。
他穿着一身杏黄色的常服，儒雅谦和，完美地扮演着一个仁厚储君的角色。
可在那宽大的袖袍之下，他的双手却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一阵阵刺痛传来，才让他勉强维持住脸上的镇定。
喜悦？他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四叔，又是四叔。
他的这位四叔，就像一座永远笼罩在北方的阴影。
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听过四叔在草原上七战七捷，杀得北元闻风丧胆的传说。
父王朱标在世时，时常教导他，要敬重这位为国戍边的叔父。
可父王的老师们，那些东宫的翰林学士，却在私下里用忧心忡忡的语气，给他讲汉时七国之乱，安史之祸，讲那些手握重兵的宗室藩王，最终是如何成为动摇国本的心腹大患。
那时他还懵懵懂懂，可现在他懂了。
燕山铁骑的所向披靡，四叔的运筹帷幄，都让他感到恐惧。
这份泼天的功劳，不是大明的胜利而是燕王府的胜利。
一个功勋盖世、手握精兵、民心所向的叔叔，对于一个即将登基的侄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朱允炆感到一阵眩晕，只能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歌功颂德的朝臣身上。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朝会即将结束之时，一名锦衣卫千户步履匆匆地进入大殿，高举着一份用火漆密封的文书。
“启奏陛下，启奏太孙殿下！高丽八百里加急降表，已送抵京城！”
降表？
群臣再次沸腾。这才多少时日？明军渡江的消息恐怕才刚刚传到高丽国都，他们竟然就直接投降了？
在朱元璋的示意下，太监接过文书，展开宣读。
那份由高丽新王李芳远亲笔写就的降表，其内容比浑河大捷本身，更让满朝文武震惊。
降表之中，李芳远首先用最卑微谄媚的词句，歌颂了大明皇帝的无上权威和燕王殿下的天神之勇。
随即话锋一转，开始痛陈其父，前高丽王李成桂的“滔天罪状”。
“……国贼李成桂，狼子野心，蒙前元之厚恩，怀复辟之妄念，勾结奸臣郑道传，倒行逆施，妄动刀兵，忤逆天朝，实乃我高丽万古之罪人……”
紧接着述了自己是如何“痛心疾首”，“为保高丽万民，为正君臣大义”，亲手“清君侧”，诛杀了“国贼李成桂及其同党”，并稳定了汉城局势。
最后，降表的核心内容来了。
李芳远表示，为赎其父之罪，他愿将鸭绿江以北，龟城、东林等数千里疆土，悉数献于大明，永为大明版图。不仅如此，他还恳请大明皇帝陛下，能降下恩典，册封他为新一任的高丽国王，他李芳远及子孙后代，愿永为大明藩属，岁岁来朝，永不背叛。
所有人都被这份降表的内容惊得目瞪口呆。
割地？弑父？请罪？求册封？
这一连串的操作，简直是闻所未闻。
朱允炆身旁的齐泰和黄子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惊骇。他们比其他官员看得更深。这份降表，看似是李芳远的自保之举，实则是一份送给燕王朱棣的投名状，一份将朱棣所有行为都彻底合法化的完美文书！
朱棣打着“助其平乱”的旗号出兵，李芳远就立刻把自己的父亲和郑道传打成“乱臣贼子”，还亲手把他们杀了。
这一下，大明出兵不再是征伐，那是正义审判。
朱棣的功劳，不仅在于军事上的胜利，更在于天朝的“拨乱反正”，在于为天朝清除了一个意图不轨的藩属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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