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马强的分享，尘封的恐惧

第一百零一章  马强的分享，尘封的恐惧

抢救室外面的走廊里。

马强深吸了几口气，仿佛要汲取足够的勇气来触碰那段被刻意遗忘的、充满恐惧的过去。

他示意林砚和苏锦靠近些，声音压得极低，即使在这相对安全的病房里，也充满了本能的警惕。

“明远哥……小锦的爸爸，他最初和你们一样，坚信那只是一桩被精心掩盖的凶杀案。”马强的眼神飘向远方，陷入了沉重的回忆，“他是队里的骨干，能力强，有冲劲，觉得‘互殴误杀’的结论漏洞百出，于是开始私下里重新调阅卷宗，走访相关人员。”

他的声音开始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很快，奇怪的事情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最开始是电话。”马强咽了口唾沫，“半夜，家里的电话会响，接起来只有一种……一种像是刮擦金属又像是某种窒息呻吟的怪声，根本不像人能发出的。电话追踪过去，都是无法查实的空号或者公共电话亭。”

“然后是他家附近。”马强的脸色愈发苍白，“总感觉有影子在暗处盯着，但每次回头或者搜查都一无所获，有几次下班回家，发现家里的东西被轻微移动过，像是有人进来过，但门窗完好，没有任何强行闯入的痕迹，最邪门的一次……”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早上醒来，发现客厅的地板上，用某种暗红色的、像是干涸血迹的东西，画了一个扭曲的、根本看不懂的符号，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说不出的腥臭味。”

苏锦听得手心冰凉，下意识地抓住了林砚的胳膊。

林砚眉头紧锁，但眼神依旧冷静，示意马强继续说下去。

“明远哥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一开始以为是谁在装神弄鬼，调查得更起劲了。”马强继续道，“但越查，那些‘东西’就出现得越频繁，警局给他分配的临时储物柜里，莫名出现死老鼠；他开的车刹车偶尔会突然失灵，检查却又没问题；甚至有一次，他差点被高空坠落的花盆砸中，但楼上住户坚决否认阳台养了花……”

“他开始跟我私下说，觉得不是人在搞鬼。”马强的声音几乎成了气音，“他说，那些卷宗里提到的一些细节，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比如，当年四个老师的死亡现场，门窗都是从内部反锁的，是标准的密室，尸检报告里，除了搏斗伤，还有一些很奇怪的、细微的无法解释的灼伤和类似冻伤的痕迹，同时出现，极其矛盾，还有邻居模糊的证词，说案发前似乎听到过那栋楼里传来过……不像人类的低沉呓语。”

“上面很快察觉到了明远还在私下调查，找他谈过话，严厉警告他不要再碰这个案子，说结论已定，不要再制造恐慌。”马强叹了口气，“当时内部确实有一种说法，说是有些超自然的现象无法公开，以免引起社会动荡，所以才将案件定性并封存，所有试图深挖或散播‘谣言’的人，都受到了严厉处分，甚至被调离、边缘化。”

“但明远不肯放弃。”马强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愧疚，“他出事那天晚上，就是来找我。他脸色惨白得像纸，手抖得连烟都点不着，跟我说……他说他可能‘看见’了那个‘东西’，还听到了直接的威胁——‘停止窥探，否则，永坠深渊’。”

“然后他就慌慌张张地开车走了，说感觉有冰冷的东西缠着他。”马强痛苦地闭上眼，“再然后……就接到了他车祸的消息，我去看了现场……他的表情……那不是车祸该有的表情，是极致的恐惧！还有他脖子上的指痕……法医报告只字未提！”

说到这里，马强的情绪激动起来，他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声音嘶哑：“我怕了！我真的怕了！林砚，小锦，我不是没想过报仇！明远是我最好的兄弟！他死得那么惨，我恨不得把凶手揪出来千刀万剐！”

他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那是一种长期被恐惧折磨后的绝望：“我试过！明远死后不久，我借着职务之便，也想偷偷查下去！但我刚动了念头，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同样的‘东西’就找上我了！”

“一样的半夜电话，一样的窥视感，我家门把手上被人抹了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血！我女儿那时还小，她的玩具娃娃被拆得七零八落，眼睛被抠掉……他们不动我，他们动我的家人！”

马强的声音充满了无力和恐惧，“那一刻我彻底明白了，明远的遭遇不是偶然！他们不是在吓唬人，他们是在展示力量！一种……一种仿佛非人的、无处不在的、能精准掐住你软肋的力量！”

“他们太强大了！”马强几乎是在低吼，又迅速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听见，“你根本不知道对手是谁！是人？是鬼？还是什么别的怪物？你所有的调查技巧、刑侦手段，在那种诡异莫测的力量面前，显得那么可笑和无力！他们能让你‘意外’死亡，还能让你死得像是被恶灵缠身！连调查都会变得荒谬，甚至你自己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他颓然地松开手，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我怎么敢再说？我怎么敢再查？我还有家人，我还有老父亲……我不能再让他们经历明远家的悲剧！我只能躲起来，把自己变成一个废人，一个他们不屑于再浪费精力来对付的废人……只有这样，或许才能换来一丝可怜的安全。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对抗那不可名状之物，“这十五年，我每一天都活在噩梦和自责里，我不是不想说，我是不敢说！我怕一说出来，那‘东西’又会回来，找上我，找上小锦，找上所有和这件事沾边的人！”

马强泪流满面，十五年的压抑、恐惧和愧疚在这一刻决堤。

走廊里一片死寂，只有他压抑的啜泣声。

苏锦早已泪流满面，她终于明白了马强这十五年是如何熬过来的，那不是简单的懦弱，是一种在绝对诡异和恐怖力量面前，为了保护所爱之人而被迫选择的屈辱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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