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解问
“我可听牛三说了,这要是没拉好马,那是要出人命的!”
“你跟着胡闹什么?当爹的人了,咋还这么不着调!”
宋虎瞅着他娘一脸不赞同,立马蔫了,似霜打的茄子般。
他心里琢磨不对味,实在不明白。
方才咋说了那么一通解释,娘瞧着还是不理解,反倒是还觉得他胡闹。
“哎,行吧娘,听您的!”
李翠翠脸色这才好看些,转头瞥见陈玉莹一手抱着虎头,一手还得弯腰教宋微仪刺绣,忙得脚不沾地。
眉毛又蹙起来,转头就对宋虎说道:“你咋还闲着,赶紧替你媳妇搭把手带带娃,别总琢磨着瞎胡闹!”
宋虎顺着娘的目光看向陈玉莹,见她抱着孩子还得弓着腰指点宋微仪针线活,瞧着明显有一些吃力。
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瞬间又心疼又懊悔。
方才他光想着找王牛三学赶车,倒是没注意到自家娘子的辛苦,将带虎头这事抛到脑后了。
李翠翠正想骂他杵着干啥,话还没出口,就见宋虎已经大步走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从陈玉莹怀里接过虎头,一将孩子稳稳抱在怀里,起身的动作便变的快速爽利了。
虎头的小脸一下触及阳光,忍不住眯上了眼睛。
宋虎抱着儿子,捏了捏小脸,“嘿,虎头,你咋又睡着了?”
虎头张开圆溜溜的眼睛,听到他爹说话,咿咿呀呀了两句。
宋虎瞧了瞧就他爹宋大山旁边还有个木凳,抬腿走两步就准备坐过去。
虎头忽然有些着急,眉峰蹙起,小身子在宋虎怀中扭个不停。
他嫩藕般的小手乱挥,忽然牢牢攥住他爹的衣襟,圆溜溜的眼珠盯着院门外。
“啊,啊!”他咿呀着将小指头直直指向那连接外院的拱门处,小嘴巴撅起。
宋虎已经一个屁股蹲坐下,听着虎头的声音,还以为是闹着要和他玩。
宋虎大笑,就开始逗怀里的虎头。
虎头瞧着在他面前乱挥的手指,一直啊个不停,手牢牢的指着外边。
但凡他爹心细一点,就能晓得是何意思。
可惜,虎头没有这样的爹,只有一个二愣子爹。
宋家小院一片祥和,宋溪在书院沉心读书。
如今家人已经都到了姑苏,远离硝烟之地,他总算能将一颗心放下来。
宋溪叹了口气,将心中对老家旧友亲戚以及夫子老师师兄的担忧散去。
眼下他的能力不足,只能暂且顾及自身与血缘至亲,旁的实在应接不暇。
午时散学,宋溪从书院外坐上马车回去。
到家中与家人吃过饭,来到书院写信。
这封信依然寄往老家,信件收件人为贺家。
此番亲人能够毫发无伤地来到姑苏,其中多亏了贺家,这份恩情不得不报。
写过信,宋溪便又坐上马车去往书院。一直到晚时散学,才让王牛三赶着牛车到老地方去寄信。
这事其实安排给申包就能办,不过送信这件事宋溪还是喜欢亲力亲为,亲手将信送出去他才放心。
回到家,宋溪便入了书房温书。
窗明几净间,他伏案静坐,趁着外头天色还有余光,手捧书卷翻看。
他眼下只一心博览群书,欲借万卷典籍涵养自身底蕴。
宋溪自蒙学启蒙至今已逾六载,早年困于乡野小地,眼界受限,学识底蕴难免落人一大截。
后辗转至西安求学,虽勉力追赶弥补了些许,然到了姑苏这般文风鼎盛之地,学识短板仍无所遁形。
自然要多下功夫,弥补与旁人的差距。
指尖轻捻泛黄书页,周遭静得只闻纸页翻动的细碎轻响。
不多时,外头忽然传来细碎脚步声,随即是台孝轻缓的叩门声。
他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郎君,外头是宋小郎君,说有要事与您相商。”
宋溪抬眸,放下手中书卷,颔首道:“让他进来。”
“是。”台孝应声退去,片刻后便引着宋行远进来。
少年身姿挺拔如青竹,一身素色儒衫衬得眉目清朗,见了宋溪,下意识便躬身行了晚辈礼。
读书几年,他的性子沉稳了许多。
宋溪见此眸光微闪,心中叹了一声,孩子终究是长大了。
他抬手示意他起身,温声道:“行远,你我叔侄之间,无需拘这些虚礼,随意些便好。”
宋溪也不曾注意,自宋行远进来行礼,他说出的话也变得文雅了一些。
听到这话,宋行远紧绷的肩头微微放松,唇边绽开一抹少年气的笑。
“好,小叔。”
宋溪见他神色间带着几分拘谨,又藏着些雀跃,便温声问道:“行远,是何事?”
宋行远这才显露出几分少年人的稚嫩,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袖中取出一卷书册,递到案前。
“小叔,我昨日翻《论语》,‘学而时习之’那篇的注译,好几处看不大懂,今日琢磨半天也没个头绪,这才特地来问你。”
宋溪听此,接过书册,指尖扫过泛黄纸页,目光落在他圈画的字句上。
这字与信上所写相差不大,比从前未读书时写的好了许多。
“这句子的注解历来有不少说法,你是哪弄不明白?”
宋行远凑到案前,指着“习”字,一脸茫然。
“先前夫子说‘习’是温习的意思,可我在别的书上见着写‘习者,行也’,说是要去做、去实践。这俩说法看着压根不一样,我实在搞不懂该信哪个。”
宋溪闻言,眼里忍不住露出几分赞许。
能问出这话,倒不算白读书。
行远天资愚钝,从前读书也有抗拒之色。
他原本只是希望他能够靠读书长些见识,多识些字。
若是当真无心读书,待到厌倦时便不再强求。
如今瞧这模样,倒是真对读书上了心,是桩好事。
“你能留意到不同注解,不死认一个理,这读书的态度不错。”
宋溪夸赞道,他年纪虽轻,说话时却透着长辈的沉稳气度。
宋行远听着,不自觉挺直腰板,心中紧张。
话音刚落,宋溪起身走到窗边,指着院中桂花树道:“你看这棵桂花树,秋日里满枝金粟、香气袭人,可到了腊月,却叶疏枝瘦,再无往日繁茂模样。”
宋行远似懂非懂。
宋溪继续道,“它若不是春夏时节经了雨露滋养、风吹日晒,扎稳了根基,怎会有秋日的盛景?便是这冬日的寒霜,没有从前的根基,也熬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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