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重返地表的故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林风非常熟悉的充满了麻木屈辱以及深深绝望的人性。
它被林风硬生生地玩出了智慧。
也玩出了恐惧。
到后来，它甚至在看到林风靠近时，会下意识地将自己身上那些尚未被采集过的还算完好的核心头颅蜷缩起来，藏进自己那臃肿的身躯深处。
只露出那些已经被林风采集过数次，早已变得干瘪枯萎没什么油水的残次品头颅。
那副样子，像极了一个被恶霸逼到墙角，主动交出自己身上所有零钱的可怜的学生。
然而，林风并不会因此而产生任何的同情。
因为他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只会用更加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铁拳，告诉它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在这个养殖场里。
给什么，吃什么。
轮不到你自己挑三拣四。
……
时间就在这种充满了黑色幽默的诡异的和平共处中，飞速地流逝。
基地大门开启的二十四小时，早已过去。
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林风不知道，也懒得去关心。
这座被他亲手封锁起来的B-7仓库，以及隔壁的A区中央生化实验室，已经彻底变成了他一个人的与世隔绝的专属练级区。
他每天的生活都变得无比的规律。
在A区的实验室里，收割那头已经彻底认命的憎恶聚合体，刷一刷力量、敏捷、体质等综合属性。
当巨怪被他采集得奄奄一息，需要时间去进食消化恢复产量时，他就会回到B-7仓库。
去研究那些被封存在巨大金属货架上的、他之前一直没有时间去探索的货物。
他发现，这座仓库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加的有料。
这里就像是那个逝去的超古代文明的潘多拉魔盒。
里面封存着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失败的，或是半成品的生物兵器。
他曾打开一个标记着高危·冰霜系的箱子，里面封存着一头与憎恶聚合体类似的由各种极地生物拼接而成的冰霜缝合怪。虽然实力远不如憎恶聚合体，但也有着接近65级领主的实力。
林风花了半天的时间，用同样的方式将其收割干净，不仅让自己的四维属性再次获得了一次小幅度的增长，更是将他那刚刚合成的【冰霜亲和】天赋运用得愈发的纯熟。
他又打开了一个标记着不稳定·能量系的箱子。
里面并没有实体怪物。
而是一团如同雷云般翻滚的充满了狂暴雷电能量的不稳定的雷暴元素体。
林风在付出了自己那件传说级行者之衣被当场电成飞灰的代价之后，才终于用【神级采集术】将这团狂暴的能量彻底吞噬干净。
而他的精神属性也因此直接暴涨了近千点！并且，还让他获得了一个新的被动天赋——【雷电抗性】。
就这样，林风就像一个打开了糖果屋大门的孩子。
乐此不疲地在这座巨大的仓库里开着盲盒。
每一个箱子对他来说，都是一次全新的充满了未知与惊喜的挑战与收获。
他的实力也在这一次次的开箱与采集中，以一种近乎于滚雪球般的方式疯狂地积累着，沉淀着。
不知不觉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这一个月里，林风没有离开过这片区域一步。
他甚至已经快要忘记了，外面还有一个月球，还有其他职业者的存在。
这一天，当林风再次像往常一样，将那头已经彻底麻木的憎恶聚合体采集到只剩下一丝血皮，然后准备返回B-7仓库去开启下一个盲盒时。
一个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收到过的提示，毫无征兆地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那不是他自身属性增长的提示。
也不是他采集成功的提示。
而是来自那枚被他一直存放在储物手镯最深处的属于第九战区的身份徽章。
【警告！第九战区幸存者，李默，向您发起了最终求援！】
【警告！第九战区幸存者，张伟，向您发起了最终求援！】
【警告！……】
一连串的总计七条的代表着生命最后时刻的充满了绝望与不甘的求援信息，如同刷屏般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林风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他那双早已因为日复一日的枯燥采集而变得有些古井无波的眼眸，第一次泛起了一丝涟漪。
他想起了一个月前，在基地入口处遇到的那支充满了屈辱与不甘的弱小的同胞小队。
想起了那个对他抱以复杂眼神的中年法师队长。
他们终究还是没能活下来吗？
而能让他们不惜动用这种只有在濒死时刻才能向本战区最高贡献度玩家发起的近乎于遗言般的最终求援……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风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穿透了层层的墙壁，望向了那条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再踏足过的通往地表的悠长的通道。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有些复杂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那田园牧歌般的安逸的种田与收割的生活，或许该告一段落了。
是时候出去看一看了。
看一看外面那个早已被他遗忘的世界，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最终求援】的信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林风的心中荡起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他并没有因为这些同胞的死亡而感到过多的悲伤或者愤怒。
在一个月的与世隔绝般的枯燥采集生活中，他的心境早已被打磨得如同万载的寒冰，坚硬而又冷漠。
他只是感到了一丝被打扰了清净的不悦。
以及一丝对于外界变化的好奇。
能让那支已经选择了退缩和忍让的小队最终还是走向了灭亡，并且是以这种近乎于团灭的方式发出了最后的求援。
这说明外面的情况已经恶化到了一个连苟活都成为一种奢望的地步。
“是因为基地暴走后那些失控的怪物和机械冲出去了吗？”
“还是……因为其他的职业者？”
林风的脑海中闪过了几个可能的猜测。
他看了一眼身后那头正趴在尸骸堆里努力地恢复产量的憎恶聚合体，又看了一眼B-7仓库的方向，那里还有几十个他尚未开启的盲盒。
说实话，他并不想出去。
相比于外面那充满了未知与变数的混乱的世界，他更喜欢待在自己这个被他亲手打造的绝对安全的专属练级区里。
在这里，他可以安逸地不受任何打扰地看着自己的属性一天天、一点点地向上增长。
这种将一切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的纯粹的变强过程，让他无比的沉醉。
但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永远地躲在这里。
【神级采集术】虽然强大，但它需要资源。
而这座基地里的资源终究是有限的。
憎恶聚合体的核心已经被他反复采集了数十次，如今每一次采集所能获得的属性已经从最初的上百点衰减到了只有寥寥十几点，几乎快要没有开采的价值了。
而B-7仓库里的那些盲盒也总有被他开完的一天。
他终究还是要走出去的。
去寻找新的更高级的资源。
“既然如此，早一点，晚一点，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林风在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
就当是出去换换空气吧。
顺便也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打扰了自己这一个月的平静的田园生活。
打定主意，林风不再有任何的犹豫。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头还在努力咀嚼着尸骸的憎恶聚合体，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留恋。
然后，他转过身，向着来时的路大步走去。
这一次，他的速度不再像之前那样不紧不慢。
他的身影在悠长的充满了血腥与战斗痕迹的通道中化作了一道淡淡的金色的流光，快到极致，却又悄无声息。
……
静海基地，入口处的环形山盆地。
这里与一个月前林风离开时相比，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原本平坦的盆地此刻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深不见底的坑洞。那是被各种威力巨大的范围技能和基地失控的防御炮火反复轰炸后留下的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比之前浓郁了十倍不止的刺鼻的血腥味，以及金属被高温融化后散发出的焦糊味。
遍地都是残骸。
有职业者的，也有各种奇形怪状的从基地内部冲出来的怪物的。
断裂的刀剑，破碎的盾牌，熄灭了光芒的法杖各种装备的碎片如同垃圾一般随处可见。
整个环形山宛如一个刚刚经历了一场末日战争的巨大的坟场。
而此刻，在这片坟场之上，正有两个人在对峙着。
其中一人，林风有些眼熟。
正是那个当初在传送阵前遇到的来自第二战区的兽人萨满，巴洛克。
只不过，此刻的他样子凄惨到了极点。
他身上那件厚重的图腾铠甲早已变得残破不堪，上面布满了爪痕和烧灼的痕迹。他那引以为傲的巨大的图腾柱也从中间断裂成了两截，被他当做拐杖拄在地上，勉强支撑着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的脸上布满了血污和疲惫，一双眼睛也因为长时间的战斗而变得浑浊不堪，只剩下最后一丝属于野兽的凶悍与不屈。
而在他的对面，站着的则是一个林风从未见过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极其华丽的仿佛由月光编织而成的银色长袍的精灵族的男子。
他的容貌俊美得不似凡人，一头瀑布般的银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后。他的手中没有拿任何武器，只是负手而立，脸上带着一种悲天悯人般的温和的微笑。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极其圣洁纯净的如同月光般皎洁的能量气息。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仿佛是从神话中走出的完美的圣者。
他的脚下却踩着七八具属于第九战区的职业者的尸体。
其中就包括那个名叫李默的中年法师。
而他那双看似温和的如同星辰般的眼眸深处，却隐藏着一种对于生命的极致的漠视与轻蔑。
“巴洛克，我最后再说一遍。”
精灵男子的声音很好听，如同山间的清泉，又如同林中的风铃。
但他说出的话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高高在上的命令口吻。
“跪下，向我献上你的忠诚。”
“成为我‘月神之仆’的一员。”
“然后你就可以活下去，甚至获得比你现在强大百倍的力量。”
巴洛克闻言，发出了一阵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粗重的喘息。
他抬起那颗布满了血污的巨大的头颅，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精灵男子。
“呸！”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地上吐出了一口带血的浓痰。
“我们兽人……永不为奴！”
“更不会向你这种道貌岸然的靠着偷袭和暗算残杀弱者的伪君子下跪！”
“有种就堂堂正正地跟老子打一场！”
听到巴洛克那充满了鄙夷的怒吼，精灵男子的脸上那温和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愚蠢的野兽，总是听不懂神明的语言。”
“也罢。”
“既然你拒绝了我所赐予你的新生。”
“那么就请你去迎接那属于凡人的卑微的死亡吧。”
说完，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那只如同白玉般完美无瑕的修长的右手。
在他的指尖，一缕比月光还要纯净还要皎洁的银色的能量开始缓缓地凝聚。
那股能量看起来是如此的圣洁，如此的美丽。
但巴洛克却从那其中感觉到了一股足以将他的灵魂都彻底净化抹去的致命的危机！
他知道自己挡不住这一击。
他握紧了手中那半截断裂的图腾柱，眼中闪过了一丝属于战士最后的决绝的光芒。
他准备发动自己生命中最后的也是最悲壮的一次冲锋。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出去的刹那。
也就在那名精灵男子即将释放出那致命一击的刹那。
一个平静的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不远处的基地入口的阴影中传了出来。
“真是有意思。”
“明明只是一个靠着吸收月光石的能量才勉强将自己伪装成神使的可悲的寄生虫而已。”
“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敢在这里妄谈神明的？”
这个声音出现的如此突然。
以至于无论是即将赴死的巴洛克，还是胜券在握的精灵男子，他们的动作都在同一时间猛地僵住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
一个穿着一身朴素灰色布衣的黑发黑眸的青年正从那深邃的充满了血腥与死亡气息的通道中不紧不慢地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步伐从容不迫。
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刚逛完自家后花园，准备出来散散步的普通的邻家青年。
没有任何的压迫感，也没有任何的杀气。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青年。
当巴洛克看到他的第一眼，他那双原本已经浑浊的兽瞳却猛地爆发出了一阵难以置信的精光！
他想起了一个月前那个同样是凭空出现，然后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轻而易举地就废掉了他们整个王牌小队的魔神！
而那名俊美得不似凡人的精灵男子，在看到林风的瞬间，他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温和的微笑第一次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混杂着震惊疑惑，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凝重。
因为他从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类青年身上，感觉到了一股他从未在任何生物身上感受过的气息。
那是一种仿佛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绝对的自我。
那是一种仿佛将万事万物都视为自己食粮的、纯粹的掠夺。
那是一种让他这个自诩为“月神之仆”的高贵的精灵都感到一丝发自灵魂深处的本能的不适与厌恶！
“你……是谁？”
精灵男子缓缓地放下了抬起的手，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警惕。
林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走到了那几具属于第九战区的、职业者的尸体旁停下了脚步。
他蹲下身，看着那个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的名叫李默的中年法师。
他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然后，在精灵男子和巴洛克那充满了不解的目光中，轻声地说出了两个字。
“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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