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弹劾牛首辅(二)

那太监何曾受过此等侮辱？

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尖声斥责：“反了！反了！尔等狂生，竟敢在宫禁之地咆哮，袭击天使，不怕王法吗？！”

可他越是训斥，士子们越是激动，辱骂声更高，投掷之物也更多。

太监见势不妙，在随从的小火者护卫下，抱着头狼狈不堪地逃回宫中，帽歪衣脏，脸上甚至还被一块石子划出了血痕。

回到皇帝面前，太监扑倒在地，放声哭诉，将宫门外士子们的狂悖无状添油加醋地禀报了一番。

皇帝听得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猛地一拳砸在御案上：“狂妄！放肆！朕……朕真是对他们太宽容了！”

就在这时，闻讯赶来的周太后匆匆步入殿内。她见皇帝如此震怒，又听闻宫门外情形，心中忧虑，连忙温言安抚：“皇儿息怒！这些士子年轻气盛，受人蛊惑，行事难免过激。他们终究是国家的根基，不可过于苛责，以免寒了天下士子之心……不如，让内阁诸位先生前去劝解？”

皇帝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火，同意了太后的建议。

他也想看看，牛敦等人如何处置。

牛敦、郑元等阁臣奉旨出宫劝说。

他们心中也对这些不受控制的“后辈”和背后推动的周临岳等人暗恼，觉得此举过于激进，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然而，当他们摆出阁老重臣的架子，试图以“顾全大局”、“体恤圣意”等话语劝退士子时，却同样碰了一鼻子灰。

士子们此刻已被集体情绪和周鸾等人的激昂言论完全裹挟，连首辅的面子也不给了。

“牛阁老！你身为首辅，不能匡正君失，反而默许恶政，有何面目来见我等？！”

“若非尔等无能，朝廷何至于此？！”

“滚开！我等只求面圣直言！”

牛敦等人被一群年轻士子指着鼻子辱骂，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法发作，只得在更加响亮的嘘声和嘲骂中，灰头土脸地退回宫门。

至此，皇帝朱寿彻底明白了。

昨日朝堂攻讦首辅是虚，今日士子逼迫宫门是实。

一内一外，一唱一和，目标清晰无比——就是要用巨大的舆论压力和“士心向背”来胁迫他，放弃触动了整个士绅官僚集团核心利益的新政！

他的脸色反而平静下来，但那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怒涛和冰冷的决断。

他不再犹豫。

“传翰林学士钱千益！”皇帝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让他带着朕的旨意出去。告诉外面那些人，朕，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侍立一旁的李胜，以及刚刚被召至殿内的几名新军将领，语气森然：“着神机营指挥使张辅，率五百军士，随钱学士同往！若圣旨宣读后，一炷香内，还有人敢滞留不去，妄议朝政……就给朕……强力驱散！”

“臣等遵旨！”新军将领凛然领命。

李胜心中清楚，皇帝这是要动真格的了，要用他亲手打造的新军，来镇压这场士绅阶层发起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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