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除夕当天，张半夏风尘仆仆地赶最早一班飞机回了家。出了机场，就看到朝颜开着车在等着。

“就你一个人来接我？”半夏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坐进副驾，随口问道。

朝颜发动车子，解释道：“嫂子不是怀孕了嘛，刚查出来没多久，大伯一家紧张得不行，今天家庭聚餐，他们早早就过去张罗了。爸妈在家忙着准备晚上祭祖和年夜饭的东西，实在抽不开身。菘蓝那丫头要晚上才能到家。”

半夏系好安全带，有些惊讶：“菘蓝那么忙？都快过年了。”

朝颜撇撇嘴：“她大四了，说是准备考研呢。”

半夏更疑惑了：“她那个成绩和履历，应该直接保送了吧？还用得着考？”

“是啊，谁知道她一天天神神秘秘忙什么呢。”朝颜显然也不太清楚妹妹的具体情况，“反正她说晚上肯定到。”

姐妹俩闲聊着，车子驶上高速。半夏看向开车的妹妹，问道：“你跟李航最近怎么样？”

提到李航，朝颜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挺好的呀！过完年我去北城实习，他已经申请部队的家属房了，虽然小了点，但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

半夏听了，点点头，但还是以姐姐的身份提醒了一句：“实习归实习，别急着要孩子。你还小，事业刚起步。”

朝颜脸一红，嗔道：“姐！你想哪儿去了！我才多大啊，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我跟李航说好了，这两年肯定不要，等我拿了毕业证，工作稳定了再说。”

“知道就好。”半夏放心了些。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已经挂上红灯笼的街景，感受着越来越浓的年味和家的气息，连日奔波的疲惫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车子驶入熟悉的小区，刚停稳，就看到张成宾已经等在楼下了。

“爸。”半夏下车，喊了一声。

“哎！闺女回来了！”张成宾脸上是掩不住的笑容，“路上累坏了吧？”

“还好。”半夏笑了笑，打开后备箱，拿出行李箱和几个精致的礼品袋，“给你们都带了点礼物。”

张成宾一看，故作严肃地埋怨：“人回来就行了，带什么礼物！乱花钱！”  但眼角的笑意却泄露了他的开心。

“都带了，总不能扔了吧。”半夏语气轻松，提着礼物跟着父亲往楼上走。

进了家门，邵明秀也从厨房迎了出来，围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半夏回来了！快，先进屋歇会儿！晚上等菘蓝回来，咱们再去你大伯家聚餐。”

“行。”半夏顺从地点头，把礼物放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父母忙碌却喜悦的身影，闻着家里熟悉的、带着饭菜香和淡淡檀香的味道，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这就是家。不需要太多言语，一句“回来了”，就足以抚平所有在外漂泊的疲惫。

她回到自己久违的房间，一切摆设都和她离开时一样，干净整洁，显然是母亲经常打扫。她放下行李，瘫倒在柔软熟悉的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下午，张半夏正睡得迷迷糊糊，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她摸过手机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昕慈”两个字。

她揉了揉眼睛，接通电话，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喂？”

电话那头传来昕慈一如既往带着点命令口吻，却又莫名有些低落的声音：“半夏，我在你们市机场，你来接我。”

半夏瞬间清醒了大半，坐起身，有些难以置信：“大小姐？过年呢！你不回家，跑来我家这边干嘛？”

昕慈在那边沉默了两秒，语气带着点自嘲和不易察觉的委屈：“被我爸赶出来了。”

短短几个字，信息量巨大。半夏所有想问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端，那个平日里光彩照人、气势凌人的大小姐，此刻在陌生机场独自一人的模样。

“……”  半夏叹了口气，“等着，我马上过去接你。”

挂了电话，半夏迅速起身穿衣。走出房间，父母和朝颜都在客厅。

“爸妈，我出去一下。我有个朋友在机场，让我去接她。”半夏一边穿外套一边说。

张成宾有些诧异：“大过年的，什么朋友啊？还让你专门去接？”

“是昕慈，就我之前跟你们提过的，我那个老板，港城的那个大小姐。”半夏解释道。

张成宾闻言，和妻子邵明秀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些微妙的感慨：“这些富二代啊……家里是不是都不怎么合？大过年的还被赶出来……”

半夏摇摇头：“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我先去接她，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机场待着。”

朝颜站起身：“姐，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半夏摆摆手，“你一会儿不是还要去接菘蓝吗？时间差不多了。我自己去就行，接了人就直接回来。”

张成宾点点头，叮嘱道：“行，那你去吧。路上慢点开车，注意安全。”

“知道了爸。”半夏拿起车钥匙，匆匆出了门。

车子驶向机场，半夏心里有些复杂。她没想到昕慈会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这个年，看来真的要热闹了。

半夏走后，朝颜给李航发信息，说昕慈来了，大姐去接了。因为是大年三十，部队晚上没有安排训练，李航的电话几乎是秒速打了过来。

电话一接通，李航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带着十足的肯定：“朝颜！那个大小姐真来你家了？”

“对啊，我姐刚开车去机场接她了。”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李航的声音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激动，“她绝对对你姐有意思！你想想，大过年的，不在自己家待着，跑到别人家去，还是专门找你姐！这动机太明显了！”

朝颜听得直皱眉，没好气地反驳：“你瞎说八道什么呀！人家是跟家里闹矛盾了，没地方去才来找我姐的！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满脑子情情爱爱！”

“我这是合理分析！”李航据理力争，“你想想她之前的举动，送‘赠品’戒指，现在还追到家里来了……”

“你再瞎说我挂了啊！”朝颜作势要挂电话。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李航赶紧认怂，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带着浓浓的思念，“我不说了，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来北城？”

提到这个，朝颜语气也轻快起来：“过完年就去实习，到时候就去找你。对了，房子申请下来了吗？”

“快了快了！”李航连忙保证，“手续都提交上去了，估计等你来的时候就能批下来！虽然不大，但肯定是咱们自己的小窝！”

“嗯！”朝颜心里甜甜的，“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去接菘蓝了，那丫头估计快到了。”

“等会儿！”李航急忙叫住她，声音突然变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很坚定，“朝颜……我爱你。”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朝颜带着笑意的、同样认真的回应：“我也爱你，老公。”

挂了电话，朝颜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和笑意。虽然她觉得李航对昕慈的猜测纯属无稽之谈，但他那份紧张自己和直白表达爱意的心思，还是让她心里暖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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