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从众心理
朱元璋面色难看，一巴掌拍向桌面，“那群该死的狗玩意儿，差点咱也上了他们的当了！”
此时另一边，以朱标为首的众皇子们，包括同样在听课的徐妙云，皆是面容僵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毕竟这可是有关国命的！
谁敢乱说话呀！
余闲将他们的紧张看在眼里，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喝了口茶后，态度温和淡然的开口。
“什么是是非呢？”
“是非就是对与错，就是黑白，就是你主观意义上根据道德和三观进行的一种对错判断。”
“而道德三观这东西呢，其实是从人类有想法，有思想开始就存在的，因为它也相当于是一种普遍共识。”
“道德只能约束社会性动物。就像是生活在大明底下的人，他们所受到的自然是和汉人相关的教育和大明有关的规则。”
“不触犯法律的是非对错就由道德来审判。”
“就像是两方争吵，若对方是个懂理有脑子且思想正常运转的明白人，且不蠢不坏，那他就不会指黑为白，指鹿为马。”
“简单来说呢，就像是殷商时期的那种活人祭祀！放到现在来说肯定是不能接受的！甚至当时的王族还有吃人的风俗。”
“而这样违背公序良俗的事情，在当时来看就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就像太阳从东方升起，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
“现在已经过去数千年了，时代在变化，人的思想也在变化。”
“同样的，批判道德的规则也在变化，自然是不能以眼下的目光来批判过往。”
“毕竟若让你们生在那个时期，接受那样的思想教育，恐怕你们吃人吃的也挺欢。”
余闲这话一出，诸皇子为面色青青白白的一片，恨不得当场吐了出来。
毕竟吃人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超过了。
余闲见他们这般表情也是丝毫不意外，“你们觉得恶心是正常的，因为你们现在接受的教育是不能吃人。”
“你们的道德告诉你们吃人甚至是恶心的，但在当时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他们的道德和他们的是非。”
“那你们现在告诉我，他们的是非分辨是我们现在应该遵守的是非吗？是放到所有朝代皆为准则的是非规则吗？”
众位皇子们齐齐的摇了摇头，余闲打了个响指，“这就是了呀。”
“在没有立场，没有是非，没有观念的情况下，又要如何判断对错呢？”
“没有经受过丝毫社会洗脑的，那是老天爷！那是虚无缥缈的存在。”
“我们没办法把老天爷拉下来判断这世间大大小小的各种俗物，所以还得是靠人自己。”
“人有了立场，有了位置之后，才可以根据当下的是非进行一个较为客观的判断。”
“就像是你们都听过的一句老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和立场没关系，实际上其中的意思挖掘出来也是极有深意的，那就是两个字，参照。”
“就像一个东西，它的速度是多少也是要有一定的参照的，没有参照物，又何来的速度和快慢长短呢？”
“而这是非的参照呢，说白了，就和我们今天要讲的立场是一样的。”
苏白停顿了一下，将话题重新拉回士绅身上。
“就像是那些掌握着话语权的士大夫们，他们暗戳戳的隐瞒了自身的身份和所享受的权利，只将有利于他们的道德标准散播出去。”
“他们告诉所有人，这就是真正的是非标准。”
“长久以往下去，信奉这一套的自然是偏向于士大夫那一边。”
“时间长了，哪怕皇帝当真是爱国爱民的好皇帝，可是在已经被洗脑的百姓脑子里，皇帝也是错的。”
“所以有时候百姓无知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难点，尤其是被那些又蠢又坏的士大夫引诱蛊惑，那这困难程度就加倍上升。”
余闲话落，朱家兄弟们一个个面色难看极了，就连向来温和喜行不怒于色的朱标和老五都是脸色阴沉。
就更别说脾气本就火爆的老二老三老四他们了，一个个拍桌而起骂骂咧咧的。
若是现在有无恶不做的世家子弟站在面前，他们非得一人一拳一脚把他们揍的连爹都不认识！
“这些混账的狗家伙们！父皇还是杀的不够狠啊！”
“若当真按照他们的想法肆意洗脑百姓，那么曾经的活人祭祀、王族食人也是对的了！反正损害的也不是他们的利益，最后惨的都是百姓罢了。”
“好一个士绅呐，抛开事实不谈，手里捏着笔杆子，横竖他们都有理，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对吧。”
“他爹的！士大夫这是把皇帝当傻子耍了呀！”
“一个个装模作样，还读个狗屁的圣贤书呀，不全都读到狗脑子里了嘛！还不如直接捆吧捆吧扔到战场！起码还能当个垫背的炮灰。”
余闲也不打断他们，等这三兄弟你一句我一句骂的差不多了，余闲这才开口。
“急什么，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呢嘛。等我说完了，你们再存点力气一起骂。”
听到余先生的声音，三兄弟瞬间清醒过来，想起来这是余先生的课堂。
他们仨竟然又不知所谓的骂了起来！
按照常理说，这对于夫子来说是极其不尊重人的一种行为。
可是见余先生并不在意这些陈规教条，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乖乖的重新坐回椅子上。
余闲确实没难为他们，毕竟少年儿郎嫉恶如仇是很正常的。
若是连这点血性都没有的话，那他真的要怀疑这是不是朱元璋的种了。
“若是非要刨根问底的话，就像是我们之前提到的宋神宗和王安石。”
“他们很聪明的一点是他们会将这士大夫的价值观美化成是这世间的真理，强行的发散下去，用来洗脑百姓们，进行教育。”
“但是这个教育归根结底究竟是谁的道理？又是谁规定的道德规范？这他们是绝对不会说的！”
“就是直接告诉你，你就得跟着我的规则做，不然你就是不道德。”
“这也是一种从众心理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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