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莱莎抵达鹰巢城
孪河城的血腥味,即便用河水冲刷了三天,也依旧顽固地渗在石缝里。
尤其是在夜晚,那股味道混杂着水汽,总会若有若无地钻进人的鼻孔,提醒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林恩的房间里,壁炉烧得很旺。
他不喜欢潮湿。
如今,“培提尔”为了不引起莱莎的怀疑,谨慎地躲避着“追兵”。
他俩用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抵达鹰巢城边界地带。
林恩不由用易形者能力提醒一下“培提尔”,加快动作。
萝丝琳·佛雷跪坐在壁炉旁的地毯上。
她正用一把小巧的银制火钳,小心翼翼地拨弄着燃烧的木柴。
她做得很专注,仿佛这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
火焰跳跃,橘黄色的光映在她那张清秀而苍白的脸上。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她换上了一身合身的侍女服,深蓝色的布料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
头发也被仔细地梳理过,用一根简单的发带束在脑后。
这三天,她就像一个真正的侍女一样,负责着林恩的饮食起居。
铺床叠被,准备餐食,调配墨水……
她做得笨拙,却又无比认真。
城堡里的其他人,无论是北境的士兵,还是徒利家的仆人,对她的态度都十分微妙。
敬畏,疏远……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同情。
她是弗雷家的女儿,但她也是林恩大人的“战利品”和贴身侍女。
没人敢招惹她,但也没人敢亲近她。
萝丝琳能感觉到那些目光。
但她不在乎。
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房间里那个男人身上。
林恩正坐在窗边的书桌前,翻阅着从河间地各处送来的信报。
有的是徒利家封臣们暗中发来的效忠信,有的是各地领主呈报上来的军备和粮食情况,还有凛冬吃掉了徒利家的一群牛羊,造成了直接经济损失……
河间地,这片四战之地,在经历了血腥的清洗和财富的重新分配后,正在林恩的主导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被整合中。
“大人。”
萝丝琳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
她端着一个银盘,盘子里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和几块蜂蜜饼。
“您已经看了一个晚上了,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萝丝琳将盘子轻轻地放在桌角,动作轻柔,生怕惊扰到林恩。
林恩没有抬头,只是“嗯”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羊皮纸上。
萝丝琳没有退下,就那么安静地站在一旁,垂着头,双手交叠在身前。
只要林恩有安排,她就会立马为林恩服务。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林恩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过了许久,林恩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信报,揉了揉眉心。
他端起那杯牛奶,喝了一口。
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驱散了几分疲惫。
盘根错节,错综复杂。
这河间地,远比他想象的要有趣的多。
不过,对于自己这个已经开挂了的存在,问题不大。
林恩抬起眼,看向还站在旁边的萝丝琳。
“你怕我?”
林恩突然问了一嘴。
萝丝琳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
“不……不敢。”
“不敢,而不是不怕。”
林恩放下了杯子,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每天在我面前,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我让你给我倒杯酒,你的手抖得能把半杯都洒出来,心不在焉的。”
萝丝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你平时总偷偷盯着我做什么。”
林恩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萝丝琳愣住了。
她猛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林恩。
烛光下,林恩的脸庞英俊得如同神祇的雕塑,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高贵的黑发,与众不同的黄皮肤,精致的五官。
处处彰显着跟维斯特洛正常人的不同之处。
“大人您……您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多看您两眼的。”
萝丝琳慌乱地回答,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
“那我是对你不好吗?”林恩又问。
萝丝琳拼命地摇头。
“不,大人您对我很好……您救了我的命,还……还给了我安身之所……您对我很好。”
“那你在怕什么?”
“怕我像你父亲那样,随时会把你当成货物送给别人?”
“还是怕我像艾德慕那样,一怒之下就拔剑砍了你?”
萝丝琳的心理防线一下就崩溃了。
怕吗?
她当然怕。
她就和一个不知道主人喜好的宠物般,每日都活在惶恐之中。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地板上。
“我……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萝丝琳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助与迷茫。
“我不知道大人您到底想要什么……”
“我……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只要您能……”
她想说,只要您能让我活下去。
可她又觉得,自己这条卑微的命,在这个男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林恩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浑身发抖的女孩,沉默了片刻。
他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蹲下。
林恩没有去扶她,只是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林恩的动作很轻,指尖的温度,却让萝丝琳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萝丝琳。”
林恩叫了她的名字。
“抬起头,看着我。”
萝丝琳颤抖着,抬起了那双被泪水浸湿的眼眸。
“我想要的,很简单。”
林恩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想要一个能帮我处理杂事,让我能专心处理更重要事情的侍女。”
“一个聪明、细心,并且绝对忠诚的侍女。”
“你现在做得很好,虽然现在还有些笨拙,但总归会熟悉的。”
“至于你担心的那些事,都不会发生。”
“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
“谁也不能动你。”
“不光艾德慕不能,包括任何人,都不能。”
“你也不是货物,不是弗雷的余孽,你是我的侍女,是我林恩花钱雇来的人。”
“只要你尽心尽力地做好你的事,你就能得到你应得的报酬和尊重,甚至更多。”
萝丝琳呆呆地看着林恩,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
她以为,自己在他眼中,只是一个稍微有点姿色的玩物,一件彰显胜利的战利品。
可他却在跟她谈……尊重?
“我……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一句话,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说完,萝丝琳自己都愣住了,随即被巨大的恐惧淹没。
她疯了吗?
她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林恩的眉毛微微挑起,脸上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兴趣。
“哦?那你想要什么?”
萝丝琳的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她想要什么?
她想要……她想要他像刚才那样,用那种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想要他擦去自己眼泪时,指尖的温度。
她想要……成为一个能真正被他放在心上的人。
而不仅仅是一个“有用”或者是“暖床”的侍女。
又或者是随时准备脱下衣服,趴在床上,等待主人趴在身上,任由其掠夺、索取又或者是施暴的侍女。
她总是坚信这一点。
因为弗雷对她妈妈就是这么做的。
她妈妈死前总是再跟她说:这就是她们身为女人的命运,永远都是身不由己。
瓦德弗雷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甚至于整个维斯特洛,整个厄索斯,整个世界的领主,亦然。
成为林恩的贴心人……
可这些话,她怎么敢说出口?
虽然林恩把她从七层地狱中救了出来,让她体会到了被别人尊重的滋味。
但她和林恩之间,始终隔着尸山血海,隔着云泥之别。
最终,所有的勇气都化作了泡影。
“没……没什么……”
萝丝琳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对不起,是我……我失言了。”
林恩看着她那副重新缩回壳里的样子,没有再追问。
有些种子已经埋下了。
只需要一点时间和阳光,总会发芽的。
起码目前,萝丝琳就是一个被压迫了太久的可怜女孩,她还没有勇气做回自己。
不能逼迫太狠。
有些理念,是需要自己来觉醒的。
而不是依靠别人那干巴巴的说教。
林恩站起身,重新走回窗边。
“起来吧,地上凉。”
他的目光,投向了鹰巢城的方向。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
谷地,明月山脉。
通往鹰巢城的路,艰险而又漫长。
尤其是凛冬将至,山间的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刮得人生疼。
莱莎·艾林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冻僵了。
但她的心里,却燃烧着一团火。
培提尔就在她的身边。
他拉着她的手,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地行进着。
这几天,他们风餐露宿,走的都是最隐蔽的小道。
培提尔仿佛对这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都了如指掌。
他总能找到最安全的山洞过夜,能轻易地猎到野味,甚至还能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半块干酪或者一小瓶甜酒。
他就像一个无所不能的神。
这让莱莎对他愈发地依赖和痴迷。
她无数次庆幸,自己当初在高厅里,没有真的怀疑他。
他是神明派来拯救她的英雄。
“快到了,我的小莱莎。”
培提尔的脸上,带着那种熟悉又让她心安的笑容。
“翻过前面那道山脊,就能看到巨人之枪了。”
“培提尔……”
莱莎靠在他的肩上,声音里带着无限的眷恋。
“等我们救出劳勃,我们就真的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好吗?”
“当然。”
培提尔将她揽入怀中,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我向你保证。”
终于,在天黑之前,他们抵达了鹰巢城的山脚下。
高耸入云的巨人之枪,在夕阳的余晖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就像一尊沉默的巨人,俯瞰着大地。
城堡的入口,有穿着冰原狼徽记的北境士兵在站岗,戒备森严。
“我们怎么进去?”莱莎的心提了起来。
“跟我来。”
培提尔没有丝毫犹豫,拉着她,拐进了一条极其隐蔽,被灌木丛遮挡的裂缝之中。
裂缝的尽头,是一扇伪装成岩石的暗门。
培提尔熟练地在石壁上摸索了片刻,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暗门缓缓打开。
“这是……我们以前……”
莱莎的呼吸一滞。
她好像认得这里了。
这是当年,她和培提尔为了避开琼恩·艾林的耳目,幽会时才走的密道!
连她自己都快忘了,培提尔竟然还记得!
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
莱莎满心欢喜地跟着他,走进了那条熟悉且幽暗的密道。
密道之内,四通八达。
培提尔却像是走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没有丝毫迟疑。
他们穿过一道道石阶,绕过一个个岔路口。
渐渐地,能听到上方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那是北境士兵在巡逻。
莱莎的心紧张得快要跳出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终于,培提尔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了下来。
他指了指头顶上方一块不起眼的石板。
“上面,就是劳勃的房间。”
他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莱莎的心猛地一紧。
她的儿子!她和培提尔的乖宝宝!就在上面!
培提尔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石板向上推开了一道极细的缝隙。
房间里的景象,透过那道缝隙,映入了莱莎的眼帘。
房间里点着蜡烛,很明亮。
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一个布娃娃。
正是她的儿子,劳勃·艾林!
他看起来瘦了些,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精神还好。
此刻,他正低着头,小声地跟怀里的布娃娃说着什么。
“不哭……不哭……妈妈很快就会回来接我了……”
男孩那带着哭腔的怯懦声音,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莱莎的心脏!
她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是她的劳勃!
是她的儿子!
他没有事!他还活着!他还在等着自己!
就在莱莎激动得想要冲出去的时候。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名穿着北境皮甲的士兵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餐盘。
“艾林大人,该吃药了。”
士兵的声音很生硬,但并没有恶意。
“我不吃!那药好苦!”
劳勃尖叫起来,将怀里的布娃娃扔了出去。
“我要妈妈!我要见我妈妈!”
“小艾林大人,请不要为难我们。”
士兵的语气有些无奈。
“这是林恩大人的命令,为了您的身体着想。”
“我不管!我不要吃药!你们都是坏人!你们囚禁我!”
男孩开始在床上打滚,撒泼,哭闹。
那副样子和过去一模一样。
莱莎的心都碎了。
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哭出声来。
她看到那个北境士兵,叹了口气,将餐盘放在桌上,然后走过去,半跪在床前,用一种笨拙的语气,开始哄劝那个男孩。
缝隙之下,培提尔看着莱莎那副心碎欲绝的模样,他轻轻地拉了拉莱莎的衣袖,示意她退后。
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密道深处。
“看到了吗?”
培提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林恩那个魔鬼,他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儿子的!”
“我的劳勃……我的乖宝宝……”
莱莎已经泣不成声。
“别哭。”
培提尔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们今晚就动手。”
“今晚?”
莱莎猛地抬头。
“对,就今晚。”
培提尔的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我观察过了,每天晚上,只有一个士兵会守在他的房间里。”
“等到了午夜,我会解决掉那个士兵。”
“然后,我们带上劳勃,从这里离开。”
“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他的声音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力量。
莱莎看着他,看着这个为她筹谋好一切的男人,心中的爱意与依赖达到了顶峰。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今晚就动手!”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的儿子,从那个魔窟里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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