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鹿鸣之宴

“这是你的心血，该让你知道，总不能我拿着你的主意去邀功，让你这正主蒙在鼓里。”叶学民笑了笑道。

作为溪州知府，叶学民的分量不言自明，他说要办，哪怕是错的，也有无数人抢着办。

既然他这么说，相比相关流程已经在安排当中了。

李墨心里也有些暖，前世多少好计划被领导抢去邀功，埋头干活有你，背锅领赏没份这种事在职场上实在是太常见了。

如今叶学民不仅要推行他的想法，还特意告知他，这份胸襟，让李墨对这位知府大人多了几分好感。

“多谢大人。”

李墨拱手道：“能帮到昌宁百姓，比所谓的排名要实际地多，要是需要我牵线商户，大人尽管开口，我认识不少诚信商家。”

叶学民笑着摆手：“你先安心准备州试，京里来的考官比我古板，你可得在文章上多下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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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和叶学民畅谈了一番新政实施的细节，严格来说是叶学民问了上百个问题之后，才放李墨离开了县学。

李墨看的出来这位知府大人是个办实事的官，而且对他寄予了不小的期望。

县试过后便是州试，只要通过州试便是秀才，这是阶层的飞跃，所以州试的考官往往由京城下派。

不过在那之前，鹿鸣宴才是李墨目前关注的事情。

可能叶学民想要安得广厦千万间，但李墨知道广厦特么一千万一间，缺钱是万万不能的。

所幸这次他也有资格参加鹿鸣宴，加上姜心言这个顶级代言人，推广琉璃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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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鹿鸣宴的时间应该是在县试放榜三天之后，办完这场宴会，学子们就该赶路去州府海兴，准备州试。

但是县衙放出消息，叶学民会亲自出席这次昌宁的鹿鸣宴，勉励昌宁学子，以帮助治学。

叶学民统管一州事务，在昌宁已经停留颇久，不便再久留，因此这次鹿鸣宴的时间做了更改，就在放榜当天举行。

原本鹿鸣宴是在县衙举办，也因为叶学民的参与，有豪绅提供了一处园林，园中有山有水，比县衙不知阔气了多少，场面比起以往热闹更甚。

朱红廊柱挂着鎏金灯笼，照亮满院桂香，案上佳肴陈列，琼浆满樽，昌宁的官员、乡绅、榜上学子齐聚一堂，衣香鬓影间尽是笑语。

唯有林文秀端着酒杯，眼神盯着正和唐诚聊天的李墨，脸色沉得像块乌云。

他满脑子都是李墨被叶学民召见的场景，连桌上的山珍海味都觉索然无味，偏偏宴席之列按名次排序，他还得忍者气看李墨坐在他旁边。

“快看，是姜小姐！”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林文秀抬头看去，瞳孔猛地收缩，像是看见了蜂蜜的熊二。

今夜的姜心言一袭月白绣折枝襦裙，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银纱，最亮眼的是发间那支冰魄蓝簪，不知是何物所制，簪头通透如寒潭凝霜，在灯火映照下折射出细碎流光，比满场的赤金点翠更显清贵脱俗。

林文秀的心跳骤然失控，姜心言，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是他挑灯夜读时藏在书页里的念想，是他无数次幻想过“金榜题名时，迎她入门去”的梦中人。

他下意识挺直脊背，抬手理了理锦袍衣襟，视线像黏在姜心言身上，从她轻提裙摆的姿态，到鬓边垂落的发丝，每一处都不愿放过，嘴角已不自觉勾起期待的笑。

那边姜心言走到叶学民面前，微微福身道：“叶伯伯安好，知道这次叶伯伯是为公务而来，因此未曾打扰，请叶伯伯勿怪。”

“心言不必多礼。”叶学民抚着胡须笑答，目光扫过她发间琉璃簪，眼角闪过一丝好奇，接着道：“此次来昌宁除了观考，也见了不少务实新事，着实是一大惊喜。”

姜心言心中好奇，能让这位久居高位的伯伯感到惊喜，不知是何等出彩的人物。

与在场官员几句寒暄过后，姜心言颔首告退，转身朝着学子席走来。

林文秀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是朝我来的！

林文秀狂喜不已，指尖微微颤抖，连措辞都在心里过了三遍，想象着姜心言走到他面前，笑着道一声恭喜，那模样定是极美的。

姜心言越走越近，林文秀深吸一口气，开口唤道：“姜……”

姜心言脚步不停，林文秀的话都说与了空气，只能看着姜心言径直从他身前走过，目光落在侧席的李墨身上，眼底瞬间漾起细碎的笑意：“恭喜你，县试中榜。”

林文秀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吞了块滚烫的石头。

李墨目光落在姜心言发间的琉璃簪上，愕然道：“这缠枝，是你让人加工的？”

“这不是你吩咐的？”姜心言表情一怔，下意识按住发簪，银托上的连理枝纹路清晰可见，这是当日收到时让她脸红的来由。

“不是啊……”李墨下意识回答了一句，旋即想起什么，愕然道：“好你个姓张的……”

其实这一切都是张管事的手笔，李墨设计了琉璃样式，让张管事在琉璃外头用平日常见的银饰做嵌入框架，既添几分扮相，也衬托琉璃的成色。

张管事认为，少爷跟姜家小姐正在闹矛盾，这礼物正是表心意的东西，自然要越主动越好，于是，就在银饰上纹了连理枝！

一个误会让姜心言脸红不已，李墨见她尴尬模样，连忙道：“我向来不喜欢藏着掖着，这枝蔓缠得突兀，没我的心思直接，还不如纹鸳鸯。”

李墨说完，作势要取姜心言的发簪：“算了，不合你心意，我让人另作一支赔你。”

“谁说不合心意？”

姜心言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抬手护住了发簪，这个动作做出来才惊觉失态，脸颊瞬间红透，犹如晚霞浸染，强自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就不必麻烦工匠了。”

在外，姜心言总以干练形象现身，谁也没有见过这位冰美人含羞带怯的模样，一时间看呆了。

旁边的林文秀早已僵成石像，方才的狂喜尽数化为刺骨的寒意，指尖攥得发白，正要出声时，忽听外头迎客的下人高声唱道：

“襄王世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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