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榜一大哥

由于昌宁的考生较少，所以考官们其实仅用一天就批完了卷子，剩下的那天除了拟榜排名，还针对某些问题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论……

等到今天午时，县学就会张贴出榜单，只有上榜的考生才能参加下一场的考试。

李墨估计就算那道不知考核重点的题目答错了，应该也影响不大，因此并未着急，比第七次参考的唐诚还要淡定地多。

县学外的照壁前，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学子们踮着脚，伸长脖子，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行。

欢呼雀跃者有之，捶胸顿足者更多，也有不少人丧气垂头，失落离开。

在启国的科举历程中这是常态，县试第一场是最大的难关，会筛选掉绝大多数才疏学浅之辈，能接着进入第二场的只有三分之一，第二、三场淘汰的人数则要少得多。

人群拼命往里簇拥，没点蛮力根本挤不进去，幸好唐诚凭借碾压常人的体量，轻松碾开一道路来。

“中了，我上榜了！”

唐诚很有自知之明，别人都是从上往下看，他是从末尾开始找，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李墨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也看见唐诚的姓名，就在倒数第三的位置。

尽管只是倒数，但只要在榜上那就是过了第一场，李墨笑道：“看来你的准备没白费。”

唐诚嘿嘿一笑，道：“第一场只是开始，如果能过第二场，表叔总不会再为难我了。”

说完，唐诚再度将目光投向榜单，这回是从上面看起，入眼第一个名字就十分熟悉。

林文秀。

他的名字挂在榜首，压着昌宁众多学子。

“果然是林文秀，他这趟州府进学真不是白去的。”

“以他的才学，应该连会试都不成问题。”

榜上有名的学子们心情放松，也开始讨论起本届县试的排名。

唐诚撇了撇嘴，目光一阵搜寻，愕然道：“李兄，我怎么没找到你的名字。”

别说唐诚，李墨自己也没在榜单上找到他的名字。

不会吧，难道第一场就淘汰了？

原来那套律法题不是“总裁假扮清洁工”的路子吗……

完了，这下真有些丢人了。

李墨不禁有些尴尬，本来还以为最少能挺到最后一轮的……

“怎么，没找到吗。”

像是为了印证祸不单行这四个字一般，林文秀从人群中走出来。

他显然早已看过榜单，此刻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眼神扫过李墨和唐诚：“看来你的才学，配不上你的大话，是不是该向诸位被你羞辱的学子道歉？”

李墨不记得他什么时候羞辱过这些学子，当初在焰山上不是实话实说吗？

李墨看了看林文秀，道：“按你的说法，那当朝状元就算指着你的鼻子大骂，你也必须点头认同呗？”

“那是当然，学海无涯、才学称王，如果是状元，莫说是骂，就算是打，我辈求学者也得受着。”

林文秀负手而立，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看着李墨摇了摇头：“可是你，还不配对我等评头论足。”

“就是，连第一场都过不了，有什么资格大放厥词？”

“道歉！必须道歉！”

林文秀就像是昌宁世家公子们的主心骨，加上他榜上第一的威势，先前在焰山上被李墨怼的哑口无言的公子哥们纷纷出言附和。

唐诚见状气急：“狐假虎威，当天你们怎么不敢说？你们有些人也是第一场都没过，还不如我，耍什么威风？”

“你那名次也值得说道？”

林文秀嗤笑一声，淡淡道：“他们说不得，我总说得？李墨，除了被你羞辱诸位学子，对舍妹你也欠一个道歉。”

李墨翻了个白眼：“我看你真是读书读傻了，你妹妹非要钓着别人，我道哪门子歉？她收礼的时候可没半分犹豫，要我道歉，她是不是该先向唐诚道歉？”

林文秀冷笑道：“伶牙俐齿改变不了你才学不济的事实，不要东拉西扯，榜单在此，我名居榜首，而你榜上无名，这便是铁证！你连评说他人学问高低的资格都没有，还不为你之前的狂言向诸位同窗谢罪？”

他身后的拥趸们也再次鼓噪起来：“道歉！”

“让开让开！”

就在这喧嚣声中，几名县衙的书吏捧着一卷大幅纸张，分开人群。

何县令接着现身，看了一眼唐诚，目光中带着鼓励，微微点头。

看到唐诚身边的李墨时，何县令目光一滞，假装没看到，吩咐书吏在榜单上方位置涂上浆糊，展开卷子，将之贴上。

"定是林兄的卷子被选为范文了！"  有人猜测道。

“以往都要在鹿鸣宴上才能见到，这回当场张贴倒是头一遭！”

所有人都默认卷子是林文秀的，林文秀昂首而立，谁都看得出来他身上那份傲然。

但没有人说他自傲，有才的人骄傲是应该的。

可当卷子张贴完，大家看清卷上的姓名，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卷子上的姓名不是林文秀！”

“李……墨？”

有人看清了卷子署名，将之念了出来。

不等众人反应，何县令朗声道：“本届县试，本官特意在律法题中埋下伏笔，为的就是考验昌宁学子是否细心、真正将启律融会贯通，但是结果让本官相当失望，所有考生中，竟只有一人发现漏洞！”

题目虽然出错了，但当着众学子的面何县令肯定是不能承认的，不然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本卷经知府大人亲自审阅，评为甲等，故于今日张贴，供诸位学习参考。”

人群中有人不服气地喊道：“何大人，榜上根本没有李墨的名字，是不是搞错了？”

何县令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既是甲等模范，自然是甲榜头名，如今不也补上了么？”

众人这才看见张贴的位置正好是在榜单上头，那张刚贴上的卷子，死死压着林文秀的名字。

林文秀呆立当场，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唐诚短暂地失神片刻，随即大喜过望：“果然，我就知道李兄你绝非等闲之辈！”

然而李墨看着那份被张贴出来的卷子，愕然道：“这好像不是我写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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