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都死了
“江霁呢?”
“江将军已经到了。”
“让他和谢桃桃一起过来。”
一刻钟后,谢桃桃和江霁一前一后地进了御书房。
江霁一身青布常服,瞧着像个寻常的教书先生,只是一双眼睛,比刀锋还沉。他进来后,只对凤魈澈躬了躬身,便安静地立在一旁。
谢桃桃倒是随意得多,她打量了一下这间传说中的御书房,发现比她想象的要空旷,也更冷清。
“都坐。”凤魈澈指了指底下的两张椅子。
等两人坐下,他才再次开口,直接切入正题。
“江霁,你先说。”
“回陛下,属下离京之后,沿着南边商号的线索一路追查,原本锁定了三个最可能与康慈太妃有牵扯的钱庄掌柜。”江霁的语速不快,吐字却异常清晰,“但就在属下的人准备接触时,这三人,一个失足落水,一个醉酒坠马,还有一个,全家出游时遇上山洪,都死了。”
御书房里安静得可怕。
江霁继续道:“他们行事缜密,反侦察的手段极其老练,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对方的实力,远比我们预想的更强,也更谨慎。”
凤魈澈没说话,转头看向谢桃桃。
“你呢?”
“那间书坊,我也去过了。”谢桃桃开口,“掌柜和伙计都换了,说是原来的东家把铺子盘了出去。里面名贵的摆设一件没少,可所有跟账目有关的东西,连一张废纸都没留下。后院那口井,也被新土填平了。”
凤魈澈听完,发出一声短促的,听不出情绪的笑。
“好,好得很。他这是算准了朕找不到证据,动不了他那养在宫里的老母妃,直接跟朕摆开了一副乌龟阵。”
他站起身,在御案后来回踱了两步,那股子烦躁又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一个称病不出,一个关门大吉。所有线索都断了,这盘棋,不就成了死棋?”
“陛下,明面上的线索虽然断了,但暗地里的根,还在。”一直沉默的江霁忽然开口。
凤魈澈停下脚步,看向他。
“说下去。”
“如此庞大的势力,绝非一日之功。银钱的往来,物资的调动,即便做得再隐秘,也总会留下痕迹。”江霁站起身,走到御案前那副巨大的舆图旁,“这些痕迹,不会在往来的书信里,但一定在户部的旧档中,在内务府历年的采买用度里。”
他伸出手,在地图上几个看似毫不相干的地方点了点。
“比如,二十年前,某个偏远地区的盐税为何会突然减免?十五年前,某座皇家寺庙的修缮用度为何会超支三倍?还有十年前,江南织造送入宫中的一批贡品,为何会无故多出一批并未在册的云锦?”
江霁抬起头,直视着凤魈澈。
“我们暂停对康慈太妃的直接追查,让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安全,转而从这些陈年旧账入手,或许能拼凑出他们这些年铺下的财路和人脉。”
凤魈澈看着地图上那几个被江霁点出的位置,黑眸里翻涌着暗流。
这个法子,釜底抽薪,却也需要巨大的耐心和精力。
他重新走回龙椅前坐下,看着江霁,那审视的目光里,多了些别的东西。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却比任何嘉奖都更有分量,“此事,就交给你去办。朕会派苍鹰卫全力配合你,户部和内务府的卷宗,你随时可以调阅。”
“是。”江霁躬身领命。
“我也能帮忙。”谢桃桃忽然开口,“我对数字和账目还算熟悉,可以帮着江将军一起核查卷宗。”
她不想被关在宫里当个漂亮的金丝雀,她要亲自参与进去,抓住自己的命运。
“不行。”
凤魈澈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谢桃桃不服气地站了起来,“为什么不行?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查起来也更快。”
“朕说不行,就是不行。”凤魈澈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副炸毛的样子,“你一个女人家,凑什么热闹?给朕老老实实待在琉璃轩,别再出去给朕惹是生非。”
这话既霸道,又带着几分轻蔑。
“我惹是生非?”谢桃桃气笑了,“陛下别忘了,若不是我这个惹是生非的女人,你现在还在为东境那伙山匪头疼呢!怎么,现在仗打赢了,就要过河拆桥了?”
“过河拆桥?”凤魈澈挑起一边眉毛,“朕留着你的命,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你还想怎么样?想朕给你加官进爵不成?”
“不敢。只是觉得陛下这卸磨杀驴的本事,倒是愈发纯熟了。”
“你!”
眼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江霁极有眼色地再次躬身。
“陛下,若无他事,属下这便去户部调阅卷宗。”
凤魈澈一走,御书房里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才算散去。
谢桃桃站得腿都有些麻了,她走到那巨大的舆图前,看着上面被江霁标注出的几个点,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冒了出来。
江霁没有立刻离开,他看着谢桃桃的背影,忽然开口。
“谢姑娘,你方才说能帮忙核查卷宗,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谢桃桃回头,脸上带着几分自嘲,“只是陛下信不过我这个惹是生非的女人罢了。”
“陛下不是信不过你。”江霁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那些卷宗上,声音平稳,“他只是不想让你再涉险。”
谢桃桃挑了挑眉,“江将军倒是会替陛下说话。”
江霁没接这话,只是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册子,递了过去。“这是我初步整理出的,二十年来南边几家皇商与户部的税款往来记录。卷宗浩如烟海,我一人确实精力有限。若姑娘真有心,不妨先从这本册子看起,或许能发现些许蛛丝马迹。”
这举动,无异于阳奉阴违。
谢桃桃接过册子,那册子不厚,却沉甸甸的。她看着江霁,这个男人看似冷硬,心思却比谁都细腻。
“多谢。”
“姑娘客气了。”江霁躬了躬身,“在下还有公务,先行告退。”
江霁走后,谢桃桃拿着册子回了琉璃轩。
凤魈澈虽嘴上说不许,却也只是将她禁足在琉璃轩,并未真的限制她做什么。那些堆积如山的户部卷宗,每日都会由褚兆的人,悄悄地送进她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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