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不要深究
周六下午，徐如虎和苏晓晴约好去看家具。苏晓晴兴致勃勃地挑选着沙发和床，徐如虎则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如虎，你看这款沙发怎么样？布料很舒服，颜色也温馨。”苏晓晴拉着他问。
“啊？哦，挺好，你喜欢就行。”徐如虎敷衍道。
苏晓晴察觉到他不对劲，挽住他的胳膊，关切地问：“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没，没什么。”徐如虎连忙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就是……唐哥交代我点事，下周要跟他去趟省城，办点事。我在想需要准备什么。”
“去省城？办事？”苏晓晴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是公事吗？要去几天呀？”
“算是……公事吧。一两天就回。”徐如虎含糊其辞，不敢多说。唐逸反复叮嘱过他，孙老专家的事要绝对保密。
苏晓晴见状，也没再追问，体贴地说：“那你自己在外面小心点，照顾好自己。”
心里却飞快地转着念头。
…………
周三上午，唐逸和徐如虎轻车简从，提前抵达省城。两人没有入住政府接待酒店，而是选择了一家离老干部活动中心不远、环境安静的普通商务酒店。
下午两点半，唐逸独自一人提前十分钟来到老干部活动中心。他没有直接去茶室，而是在阅览室附近佯装看报纸，暗中观察。
两点四十分，一位穿着朴素文山装、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镜、身形清瘦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拄着一根拐杖，步履稳健地走进了茶室。正是照片上的孙老专家。
唐逸定了定神，在约定时间整点，走进了茶室。
“孙老，您好！冒昧打扰，我是小唐，省建筑协会的小唐。”唐逸快步上前，微微躬身，态度谦逊。
孙老抬起眼皮，透过老花镜打量了他一下，目光锐利而审视，语气平淡：“坐吧。协会的同志？有什么事，说吧。”
唐逸在对面坐下，双手将协会的“聘书”和一份准备好的、关于弘扬老一辈工程师精神的访谈提纲递了过去。
“孙老，协会正在筹备一个‘口述历史’项目，想请像您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讲讲过去艰苦岁月里，你们是如何克服困难、严谨求实搞建设的，给现在的年轻人树立榜样。”
“不知道您是否方便？”唐逸语气诚恳，绝口不提任何具体项目。
孙老接过“聘书”和提纲，随手翻了翻，没说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茶室里安静下来，只有开水壶轻微的沸腾声。唐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过了足足一分钟，孙老才放下提纲，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
“小唐啊，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以前的事，很多都模糊了。搞建设，靠的是大家，不是我一个人。没什么好说的。”
这是明确的拒绝。唐逸心里一沉，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笑容：“孙老太谦虚了。您当年的严谨和负责，在行业里是有口皆碑的。”
“就像……比如我偶然看到过一些老的工程图纸，上面有些前辈的标注，一丝不苟，令人敬佩。这种精神，正是我们现在需要学习的。”
他看似随意地提起“老的工程图纸”和“标注”，目光却紧紧盯着孙老的反应。
孙老擦拭眼镜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但没能逃过唐逸的眼睛。
“图纸是死的，人是活的。”孙老重新戴上眼镜，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像是惋惜，又像是无奈。
“再严谨的标注，也要看执行的人。有时候，天不遂人愿，人力有时穷啊。”
这话里有话！唐逸心中狂跳，他几乎可以肯定，孙老知道些什么！
他趁热打铁，语气更加诚恳，带着一丝后辈对前辈的敬仰：“孙老说的是。特别是遇到复杂的地质条件或者突发的技术难题时，前辈们的经验和决断就更显珍贵了。”
“我……我家里有位长辈，以前也是搞工程的，常跟我说起他们那个年代的不易，说起有些工程背后的故事……可惜，他走得早，很多事都没来得及细说。”
唐逸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表达了对前辈的尊重，又隐约透露出自己与工程界的渊源和探寻往事的意愿，试图引起共情。
孙老再次沉默，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目光望向窗外，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茶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
许久，他才收回目光，看向唐逸，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小伙子，有些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刨根问底，对谁都没好处。工程上的教训，记在心里就好，别再翻旧账了……那水，太深了。”
说完，他站起身，拄着拐杖：“我年纪大了，坐久了累。先走了。协会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等唐逸再说什么，孙老便步履略显蹒跚地离开了茶室。
唐逸坐在原地，看着孙老离去的背影，心中波澜起伏。
孙老最后那几句话，几乎是明示了！他知道内情，而且认为牵扯很深，警告他不要深究！
“那水，太深了……” 这五个字，像重锤一样敲在唐逸心上。这更坚定了他要查下去的决心。
外公当年的遭遇，大桥坍塌的真相，绝不能永远沉在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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