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韩澈:谢谢你,月棠
开元二十五年,秋八月十九,清晨。
柳树村的薄雾还未散尽,像一层轻纱笼罩着低矮的屋舍。韩澈一行人收拾妥当,趁着晨光出发前往沧州。马车轱辘碾过带露的泥土,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仿佛在诉说着这段征途的沉重。
韩澈坐在马车上,再次取出苏月棠送的药包。粗布触感粗糙,却带着一丝淡淡的药草香,那是紫苏与艾草混合的味道,清新而安神。他指尖摩挲着上面绣着的小小兰花,脑海中浮现出苏月棠临别时的模样——蓝布医袍沾着些许草叶,鬓边插着的药草微微晃动,眼神清澈而担忧。
“这姑娘,心细得很。”王承嗣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看着韩澈手中的药包,眼中带着赞许,“苏姑娘在津门行医多年,口碑极好,不仅医术高明,做人更是仁厚。上次你母亲病重,若不是她出手,后果难料。”
韩澈点点头,心中暖意融融。作为穿越者,他在这个时代本是孤苦无依,是母亲和妹妹的牵挂支撑着他,而苏月棠、王瑾萱这些人的出现,更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现代社会,他孤身一人求职碰壁,从未体会过这样纯粹的关怀,这份情谊,他格外珍惜。
“是啊,”韩澈轻声道,“月棠姑娘不仅医术好,心性也难得。在津门办义诊摊时,不管是贫苦百姓还是落魄书生,她都一视同仁,从不计较报酬。”
他想起苏月棠为了采集草药,常常天不亮就进山,手脚被荆棘划伤是常事;想起她为了研制新药,在简陋的药庐里熬药到深夜,眼睛熬得通红。这样一位坚韧而仁善的女子,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独自撑起一片天,实在不易。
“这样的女子,实属罕见。”王承嗣感叹道,“可惜她身世坎坷,父母早逝,孤身一人闯荡,若是能有个好归宿就好了。”
韩澈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与苏月棠之间,更多的是相互扶持的情谊,这份情谊纯粹而珍贵,他不想破坏。而王瑾萱的聪慧果决,也让他心生敬佩,此刻的他,只想专注于眼前的路,守护好身边的人。
马车行至辰时,薄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官道上。韩澈撩开车帘,看向窗外。官道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稻穗金黄,随风摇曳,偶尔能看到农夫在田间劳作,一派丰收的景象。
“这沧州的土地,倒是肥沃。”韩澈赞叹道。
“沧州地处河北道,毗邻渤海,渔盐资源丰富,土地也肥沃,本是富庶之地。”王承嗣道,“可惜近年来盐商垄断盐运,乡绅兼并土地,百姓日子并不好过。这也是卢知府想推广你的渔盐法的原因,他想让百姓多一条生路。”
韩澈心中了然。作为穿越者,他深知民生的重要性,只有百姓安居乐业,国家才能稳定。他改良渔盐法,创办义诊摊,都是为了让底层百姓能过得好一些,这不仅是为了报恩,更是为了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积累人脉和声望。
“卢知府是个好官。”韩澈道,“若能得到他的支持,渔盐法推广开来,不仅能改善百姓生活,还能增加官府税收,一举两得。”
“卢知府为人正直,就是太过刚直,在官场树敌不少。”王承嗣道,“这次推广渔盐法,必然会触动魏承业等盐商的利益,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玄影阁的人之所以跟踪我们,恐怕就是魏承业的手笔。”
韩澈心中一凛,想起昨晚的黑影和鬼见愁树叶,脸色凝重起来:“玄影阁的人既然敢明目张胆地跟踪,想必是有恃无恐。我们接下来的路,怕是不会太平。”
“放心,我早已派人快马加鞭去沧州府送信,让卢知府派些人手接应我们。”王承嗣道,“只要我们撑到沧州城郊,就安全了。”
韩澈点点头,心中却依旧警惕。他知道,玄影阁的杀手行踪诡秘,手段狠辣,绝不会轻易放弃。他再次检查了苏月棠的药包,将止血散和解毒丹放在贴身的衣袋里,又将迷药藏在袖口,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对了,韩公子,”周明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前面有个茶摊,我们要不要停下来歇息片刻,让马儿喝点水?”
韩澈看向王承嗣,王承嗣沉吟道:“也好,一路奔波,大家也累了。不过要多加小心,派人警戒。”
马车停下,韩澈和王承嗣下车,走到茶摊旁。茶摊不大,只有几张简陋的木桌,摊主是一对老夫妇,看起来十分淳朴。
“客官,要喝点什么?”老妇笑着迎上来。
“来几碗凉茶。”王承嗣道。
老妇应了一声,转身去泡茶。韩澈环顾四周,茶摊旁有几个路人在歇息,看起来都是普通的商人和旅客,并无异常。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可能并不安全。
他走到周明身边,低声道:“你去查查那几个路人的来历,尤其是那个穿青衫的中年男子,眼神不对劲。”
周明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走到那几个路人身边,假装歇息,暗中观察。
韩澈回到桌前,端起老妇递来的凉茶,喝了一口。凉茶清甜解渴,带着淡淡的薄荷味。他看向老夫妇,发现老妇的手微微颤抖,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
“老人家,你们在这里摆摊多久了?”韩澈随口问道。
“有几年了。”老妇勉强笑了笑,“官道上人来人往,做点小生意糊口。”
韩澈注意到,老妇说话时,目光不自觉地瞟向茶摊后面的树林,那里隐约有动静。他心中警铃大作,不动声色地对王承嗣使了个眼色。
王承嗣立刻会意,手按腰间横刀,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就在这时,周明快步走了过来,低声道:“公子,王县尉,那几个路人形迹可疑,腰间似乎藏着兵器,而且他们的马蹄印与昨晚跟踪我们的马车印相似!”
韩澈心中一沉,果然是玄影阁的人!他们竟然在这里设伏,看来是早有预谋。
“老人家,你们是不是被他们胁迫了?”韩澈看向老夫妇,语气温和。
老夫妇脸色一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那穿青衫的中年男子见状,猛地站起身,拔出腰间的弯刀,大喝一声:“动手!”
话音刚落,茶摊旁的几个路人纷纷拔出兵器,扑向韩澈和王承嗣。茶摊后面的树林里,也冲出十几个黑衣人,手持长刀,杀气腾腾。
“果然是玄影阁的杀手!”王承嗣怒喝一声,横刀出鞘,迎了上去。
周明和四名衙役也立刻拔刀,与杀手缠斗起来。一时间,茶摊旁刀光剑影,厮杀声震天。
韩澈没有武功,只能退到马车旁,凭借马车作为掩护,同时密切关注战局。他看到王承嗣身手矫健,一刀斩杀一名杀手,但杀手人数众多,且个个身手不凡,王承嗣等人渐渐落入下风。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韩澈心中焦急,大脑飞速运转。他想起苏月棠药包里的迷药,立刻取出,撒向冲过来的两名杀手。
迷药随风飘散,两名杀手吸入后,顿时头晕目眩,动作迟缓。王承嗣抓住机会,一刀将他们斩杀。
“好样的!”王承嗣赞道。
韩澈心中一喜,正想再撒迷药,却发现一名黑衣人绕过马车,举刀向他砍来。黑衣人眼神阴鸷,正是昨晚在柳树村窥探的黑影!
韩澈心中大惊,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刀锋擦着他的肩膀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公子!”周明见状,惊呼一声,想要过来救援,却被两名杀手缠住,无法脱身。
黑衣人冷笑一声,再次举刀向韩澈砍来。韩澈心中一紧,正想拿出解毒丹掷向对方,却看到黑衣人手腕上戴着一个奇特的银镯,银镯上刻着一个扭曲的“玄”字,与王瑾萱锦盒里描述的玄影阁标记一模一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影闪过,手中的药锄狠狠砸向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吃痛,弯刀脱手落地。
韩澈定睛一看,来人竟是苏月棠!她怎么会在这里?
苏月棠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显然是一路追赶而来。她看向韩澈的伤口,眼神中充满了担忧:“韩公子,你没事吧?”
“月棠姑娘,你怎么来了?”韩澈又惊又喜。
“我放心不下你,一路跟了过来。”苏月棠说着,从药包里取出止血散,递给韩澈,“快把药敷上!”
黑衣人见状,怒吼一声,拔出腰间的短刀,扑向苏月棠。苏月棠虽然不懂武功,但反应敏捷,凭借药锄巧妙地躲避着黑衣人的攻击。
韩澈敷好止血散,心中怒火中烧。他不能让苏月棠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他必须想办法击退黑衣人。
他环顾四周,看到茶摊旁的柴火堆,心中一动,立刻拿起一根燃烧的柴火,猛地掷向黑衣人。黑衣人猝不及防,被柴火砸中肩膀,衣服瞬间燃起火焰。
“啊!”黑衣人惨叫一声,慌乱地拍打身上的火焰。
苏月棠趁机用药锄砸向黑衣人的后脑勺,黑衣人应声倒地,晕了过去。
此时,王承嗣等人也解决了剩下的杀手,走到韩澈身边,关切地问道:“韩公子,你怎么样?”
“我没事,多亏了月棠姑娘。”韩澈道,看向苏月棠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苏月棠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只要你没事就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王承嗣脸色一变:“不好,可能是玄影阁的援兵!”
韩澈心中一沉,他们刚刚经历一场厮杀,已经筋疲力尽,若是再遇到援兵,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向苏月棠,又看向王承嗣,沉声道:“我们快走,不能在这里恋战!”
众人立刻登上马车,赶车人扬鞭策马,马车飞速向沧州方向驶去。韩澈回头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追兵果然来了。
他心中明白,这场追杀,才刚刚开始。而苏月棠的突然出现,虽然解了燃眉之急,却也让她陷入了危险之中。接下来的路,他们不仅要躲避玄影阁的追杀,还要保护苏月棠的安全,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马车一路疾驰,韩澈看着身边脸色苍白的苏月棠,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带她安全抵达沧州。但他不知道的是,玄影阁的追杀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这个阴谋不仅关乎他的性命,还关乎整个沧州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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