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可惜明年花更好(2)
光影昏沉,孟沅说完,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叮”的一声,像电脑系统里的提醒弹窗。
她一拍脑袋,才发现自己好像忘了谁。
那个叉烧儿子,谢知有!
于是她立刻清了清嗓子,对着宋书愿那头的全息屏随性地补充道:“哎,还有谢知有!他现在还是个小屁孩呢,离不开爹妈的。我知道历史节点不能乱动,但你们未来的科技听起来不是很牛吗,连时空穿梭都整得跟坐高铁似的。啊不对,是比坐高铁都方便,乘高铁还需要到高铁站呢,穿越随时随地都能穿,便利得很。”
说着说着,孟沅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账,天马行空的本性一下子冒了出来:“你看,我们一家三口,平时在现代和南昭两头跑,反正时空能定格住。如果我们在现代那头,南昭这边有什么历史bug需要紧急修复了,我们再一家人就马上整整齐齐地穿回来,当个临时工。这样不是更符合你们说的人道主义精神?而且你想想,江俞白捅的那个篓子,天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什么蝴蝶效应,让我一次次跑过来救火,多麻烦。不如从根源上解决,给我们办个时空往返的双程票,我和谢晦,还有谢知有那个小鬼,三个人随时待命,哪里需要修哪里,这效率不比我一个人高多了?”
宋书愿那边显然是被她这番“拖家带口当救火队员”的逻辑给搞愣住了,沉默了好几秒,才有些结巴地回应:“其、其实,沅沅姐,您的这个想法,在我们内部评估的时候,也预测到了。而且说实话,您提出的这个‘家庭协作’方案,确实比单人作业更合理、更稳定。”
“所以呢?领导批了吗?”
“额……这就是难点。”宋书愿的声音透着为难,“几天前我们就把提案交上去了,高层一直在论证。主要问题就出在昭成帝本人。他、他毕竟是皇帝,还是一个……嗯,有精神疾病史的皇帝。”
这话真够委婉的,何止是有病,简直是病入膏肓,孟沅在心里吐槽。
“上级的主要顾虑是,把他放到现代社会,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可控的公共安全事件,而且…….”宋书愿顿了顿,“虽然历史记载谢晦后期算得上勤政,但他登基早期,造的孽确实太多,以杀人为乐……杀的无辜之人也多,史学界和伦理委员会对他的争议性极大。高层目前还在商量,想找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您还请稍安勿躁。”
听到“杀了很多人”、“以杀人为乐”这些词,孟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细细密密地疼。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一股浓重的羞愧和愧疚感涌了上来,就好像那些人,是她亲手杀的一样。
她知道是他,可她也知道她爱他。这种矛盾几乎要将她撕裂。
“沅沅姐,您别往心里去。”宋书愿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历史上很多开国皇帝都是这样,手上没沾过血的几乎没有。您看汉高祖刘邦,汉武帝刘彻,明太祖朱元璋,哪个不是狠角色?昭成帝他、他只是其中的一个。”
孟沅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也只是勉强地牵了牵嘴角,没再说什么。
她跟宋书愿又扯了一会儿皮,结束了这场信息量巨大的通话后,寝殿里又恢复了死寂。
孟沅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金色的、幽静的眼瞳。
是芝麻。
这头被她和谢晦养了快十年的黑豹,正一动不动地蹲在床边,脑袋微微歪着,那双通透的眼睛里,似乎映着烛火,也映着她的无措。
它身边,汤圆儿那巨大的白色身躯蜷缩着,发出一阵阵均匀的呼噜声,葡萄则睡得更沉,黑色的毛皮在昏暗中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芝麻是醒了吗,还是刚才听到了自己语气的变化,以为她要走了?
孟沅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哎呀,我的小芝麻…….”她立刻压低了声音,换上了哄小孩的夹子音,凑到芝麻面前,用手指轻轻挠着它厚实的下巴,“看把你们吓的,妈妈不走,哪里都不去,就是跟人吵了一架,声音大了点。”
芝麻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一声满足的咕噜声,用大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孟沅又挨个摸了摸汤圆儿和葡萄,用最温柔的声音絮絮叨叨地安抚着,说自己不会再丢下它们,会永远陪着它们,过了好一会儿,这几只成了精的猛兽才像是彻底放下心来,重新耷拉下眼皮,回归了梦乡。
芝麻要十岁了,从一个小奶豹,被她和谢晦宠成了如今威风凛凛的“老宝贝”,甚至都有了自己的孩子。
孟沅忽然意识到,她一直视若珍宝的小豹子早就已经长大了。
她想起自己穿越回来前,在历史书上看到关于昭成帝谢晦的荒谬记载——“帝性乖张,每出行,必有猛兽随行,上朝亦如是。”
当时她还觉得这个皇帝简直是奇葩中的战斗机,荒唐得可笑。
没想到,现在她自己也成了这荒谬的一部分。
孟沅忍不住叹了口气,视线重新落回床上那个男人的脸上。
她开始设想,要是提案真的通过了,谢晦去了现代……
宋书愿他们肯定得给他搞个新身份,这倒不难。
难的是她爹妈那关。
她妈妈孟姩晚女士还好说,典型的颜控,看到谢晦这张脸,估计气先消一半。
最难的,是她那个宝贝女儿天下第一的女儿奴老爹——裴季远。
孟沅几乎能想象出她爸看到谢晦时的场景了。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黄毛,拐走了他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估计她爸会冷着脸直接抄起家里的鸡毛掸子,上演一出全武行。
想到这里,孟沅又叹了口气,觉得谢晦未来的路,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万一提案不通过呢?
她又有了新的盘算。
不通过就不通过,她就向那帮未来警察提别的要求,比如,把时空穿梭技术永久性地对她开放。
这样一来,她既可以随时回来修补历史bug,又可以随时见到他。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心里有了底,孟沅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
她俯下身,温柔地替谢晦将被子向上拉了拉,盖住他的肩膀。
烛光下,他苍白的脸颊上还带着泪痕,睡得极不安稳,眉头始终紧紧蹙着。
看着他这副样子,孟沅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又被触动了。
她蹑手蹑脚地跳下床,走到妆台边,从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里,拿出了一把小巧的牛角梳。
然后,她又悄无声息地爬回床上,跪坐在谢晦身边,开始为他梳理那头微乱的漆黑长发。
她的动作极其温柔,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梳子从发根滑到发尾,带起一阵清幽的皂角香,发丝顺滑而冰凉,从她的指间流泻而下。
头发真好,又黑又亮,比她用的那些高级洗发水效果好多了。
她出神地想着,一边梳,一边凝视着他的睡颜。
这张脸她太熟悉了,熟悉到闭上眼睛都能描摹出每一个细节。
高挺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嘴唇,此刻因为不安而微微抿着。
曾经,这张脸是多少个日夜里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也是让她午夜梦回时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根源。
她梳理完最后一绺头发,却舍不得放下。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食指,在他紧蹙的眉心上,轻轻地、轻轻地嘟了一下。
“别皱眉了,王八蛋。”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嘟囔,“再皱就真成老头子了。”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下一秒,床上原本沉睡的男人,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
他醒了。
但他好像又没醒。
他的眼神没有聚焦,只是直勾勾地、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还陷在某个醒不来的噩梦里。
然后,他的视线缓缓移动,落在了她的脸上。
那一刻,孟沅看到他眼中的空洞,瞬间被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巨大悲伤和不敢置信所填满。
他看着她,就像一个在沙漠里渴死的人,看到了不存在的海市蜃楼。
幻觉……
谢晦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又是幻觉。
她刚刚走了,她不要他了。
这是他太想她,才生出的幻觉。
因为是幻觉,所以才能这么清晰地看到她的脸。
因为是幻觉,所以才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
也因为是幻觉,所以,做什么都可以吧?
在这个只属于他的、悲哀的梦里,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小心翼翼,不用再害怕吓到她,不用再压抑那深入骨髓的、想要将她吞噬入腹的渴求了。
孟沅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谢晦已经翻身而起,将她整个人压在了身下的龙床上。
他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充满了不顾一切的决绝。
孟沅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骇得心跳都漏了一拍,正要开口说话,谢晦却已经俯下身来。
他没有说话。
只是用一只手,死死地按住了她的后颈,那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的骨骼嵌入自己的掌心。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压在她的头顶。
他依旧用那种看着“幻觉”的眼神看着她,那是混杂了绝望、贪婪、痛苦与爱意的眼神。
然后,他吻了上来。
不再有任何的试探,不再有丝毫的小心翼翼。
这是一个疯狂的、毫无顾忌的吻。
他的嘴唇冰冷而干燥,带着一丝血腥的气息,凶狠地碾磨着她的唇瓣,舌头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霸道地、急切地搜刮着她口腔里的每一寸柔软。
这是他在幻梦中对自己求而不得的珍宝,所绝望地做的最后一次、也是最放肆的一次确认和占有。
殿外的侍从们习惯了帝王的安静,对寝殿内的任何声响都充耳不闻,他们只是忠诚的影子,守卫着这方寸之间的绝对黑暗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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