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血泪
那一句“何为，太上大道，破邪神光”，不似凡人言语，更像是自九天之上降下的法旨，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无上威严。
随着吴忧并拢的剑指猛地向前推出，他身上那原本如同光圈般扩散的护身金光，在刹那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所有的光芒，不再向外弥漫，而是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方式，疯狂地向内收缩，凝聚！
一瞬间，整个昏暗的大雄宝殿，仿佛陷入了极致的黑暗。
但这黑暗，只持续了不到十分之一秒。
下一刻，一道凝练到了极点，璀璨到了极致的金色光柱，自吴忧的指尖，爆射而出！
那光柱，粗壮如龙，通体由最纯粹的金色神光构成，表面甚至能看到一道道玄奥的道家符文在流转生灭。它不再是之前金光咒那种普照万物的柔和，而是充满了极致的穿透力与毁灭性的杀伐之气！
这道神光，就如同一柄刺破黑暗，审判邪祟的无上神枪！
“轰——！！！”
金色的神光之龙，以一种无可匹敌，无可阻挡的姿态，悍然撞进了那无穷无尽，如同黑色潮水般的怪物狂潮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惨绝人寰的嘶吼。
有的，只是净化。
绝对的，彻底的，摧枯拉朽般的净化！
那道金色的神光之龙，就仿佛是烧红的烙铁，捅进了巨大的雪堆。
所有挡在它前方的怪物，无论是长满触手的，还是身躯膨胀的，在接触到那金色神光的瞬间，连一丝挣扎都做不到，便被那至阳至刚的力量，从最根本的存在层面上，彻底蒸发，抹去！
“滋啦啦啦——”
刺耳的净化之声，连成了一片，听起来竟像是布匹被无情撕裂的声音。
神光所过之处，一条笔直的，宽达数米的“真空通道”，被硬生生地，从那密不透风的怪物海洋中，开辟了出来！
通道两侧，是依旧在疯狂嘶吼，试图涌上来填补空缺的怪物。而通道之内，是干净得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的，空荡荡的地面。
这幅景象，充满了诡异而又神圣的美感，让站在吴忧身后的沈卫国和周立，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忘记了呼吸。
“这……这……”周立的嘴巴张得老大，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了。
他先前还在为伪佛那无穷无尽的怪物海战术而感到绝望，还在担心小天师的法力会被活活耗尽。
可现在，他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耗尽？
开什么玩笑！
这哪里是消耗战？这根本就是一场降维打击！
小天师从始至终，恐怕都没有将这些怪物放在眼里。他之前之所以用金光咒普照，或许真的只是出于一种悲悯，想让这些可怜人，在解脱时，能够走得安详一些。
而当那伪佛用这些可怜人来当做武器，用那恶毒的诛心之言来玷污这份慈悲时，小天师，才真正地，动了杀心！
这道“破邪神光”，就是他最直接，最冰冷的回应！
这不是在度化，这是在斩杀！斩断妖魔种下的因，了结众生被扭曲的果！
沈卫国的震撼，丝毫不比周立少。但他想得更深。他敏锐地察觉到，吴忧此刻施展的这道“破邪神光”，虽然威力无穷，但对他自身的法力消耗，恐怕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毕竟，之前在湘西，仅仅是一道神霄玉枢雷，就几乎抽干了小天师。而眼前这道持续不断，凝练如实质的神光，看起来，威势竟丝毫不弱于那道引动天威的神雷！
小天师的法力，真的支撑得住吗？
他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只见那道金色的神光之龙，虽然势如破竹，但随着净化的怪物越来越多，它光芒的璀璨程度，也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下来。
而大殿之外，更多的“信徒”正在发生异变，嘶吼着，如同没有神智的丧尸，源源不断地涌入大殿，填补着被清空的区域。
伪佛的战术，虽然卑劣，但却无比有效。
它就是要用这数万条已经不算是人命的“命”，去活活磨死吴忧！
“桀桀桀桀……没用的！小道士，没用的！”
“你的神光再强，又能杀多少？一千？一万？”
“我这里，还有四万！五万！他们会像潮水一样淹没你！直到你流尽最后一丝法力！”
伪佛那怨毒而又得意的魔啸，再次在吴忧的脑海中响起。
它似乎已经看到了吴忧法力耗尽，被它的怪物大军撕成碎片，然后被它连同那身纯阳道体一起吞噬的美好未来。
它的本体，那尊盘踞在神坛之上的巨大金色佛像，虽然因为道基受损，身上布满了裂痕，但那双由宝石构成的眼眸中，却充满了贪婪与快意。
然而，就在这时。
一直面无表情，只是催动着破邪神光的吴忧，却忽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那并拢如剑，向前指出的右手，五指，猛地张开，然后，虚虚一握！
仿佛，握住了什么，无形的东西。
“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
吴忧平静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沈卫国和周立的耳中，也同样，响彻在伪佛的识海。
“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不是这些，被你操控的可怜虫。”
随着他话音落下。
那道已经冲到了大殿中央，光芒黯淡了不少的金色神光之龙，竟猛地调转方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冲天而起！
它没有再去净化那些怪物，而是绕过了一切阻碍，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直奔大殿最深处，那高高的神坛！
它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伪佛的本体！
“我的目标，是你啊，畜生。”吴忧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擒贼先擒王！
这个道理，三岁小儿都懂，他又岂会不知？
他之所以先用金光咒，再用破邪神光净化这些怪物，一方面是为了了结因果，送他们解脱。
而更重要的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麻痹！
麻痹这头狡猾而又自大的伪佛，让它以为，自己真的会傻到，和它那无穷无尽的怪物大军，去打一场毫无意义的消耗战。
“你——！！！”
伪佛的魔啸声，瞬间被无尽的惊骇与暴怒所取代！
它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这个小道士，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它！他那看似冷酷的言语，那看似被激怒的出手，全都是伪装！
他真正的杀招，一直隐藏在最后！
“休想！！！”
伪佛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只见那尊高达十丈的金色佛像，猛地抬起了它那两只巨大的手臂，在身前，轰然合十！
“嗡——！！！”
一层更加厚重，更加凝实的金色佛光，瞬间在它身前，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圆形的，光盾！
那光盾之上，甚至浮现出了一个巨大而又扭曲的，金色的“卍”字元！
“轰——！！！！！”
几乎在光盾成型的瞬间，吴忧那道“太上大道破邪神光”，也狠狠地，撞了上去！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爆炸。
金色的神光之龙，与那金色的“卍”字光盾，撞在一起，竟诡异地，僵持住了！
一边，是道门至阳至刚，破邪斩秽的无上神威！
一边，是伪佛窃取了数万信徒的信仰与愿力，糅合了自身魔气，所凝聚出的，最强防御！
两股截然不同的金色力量，疯狂地，互相冲击，互相湮灭！
“滋啦啦啦——”
刺耳的能量摩擦声，响彻整个大殿，逸散出的金色能量风暴，将周围的地面，墙壁，都切割出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沈卫国和周立骇然后退，光是那逸散出的余波，就让他们感觉皮肤阵阵刺痛，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而就在这恐怖的对峙之中。
神坛之上，那尊巨大的金色佛像，它那宝相庄严的脸上，忽然，发生了更加诡异的变化。
它那双由巨大宝石构成的，冰冷而又暴怒的眼眸之中。
竟然，缓缓地，流淌出了两行，如同血液般，鲜红的，泪水！
佛，流血泪！
一股比之前，更加邪异，更加恐怖，更加不祥的气息，从它的身上，轰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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