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如果有来生……我会活成你爱的样子

他收回手，缓缓后退，直到后背彻底离开了护栏，脚下是空无一物的深渊。

“既然你不爱我这个样子……”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冯天雪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爱恋，有愧疚，有不舍，还有一丝决绝，“如果有来生……我会活成你爱的样子。”

话音落下，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朝着万丈悬崖纵身跃下。

“帕占！”冯天雪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心脏猛地一缩，一股莫名的痛楚瞬间席卷了全身。她冲到悬崖边，向下望去，只有漆黑的深渊和呼啸的寒风，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警察立刻冲了上来，将她护在身后，防止她失足坠落。冯启东和萧兰也急忙跑了过来，紧紧抱住她和念安。

“天雪，没事了，都结束了……”萧兰泣不成声。

“妈，我没想过让他去死。呜……”

“我知道，我知道！”

冯天雪靠在母亲的怀里，怀里抱着熟睡的念安，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滑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是因为噩梦终于结束的解脱，还是因为那个纵身跃下的身影，和他最后那句深情的告白，在她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山崖上的风依旧在吹，警笛声渐渐远去。冯天雪望着漆黑的深渊，心里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场跨越生死的纠缠，终于在这个夜晚，以一种惨烈的方式，画上了句号。而她的人生，也将在这场落幕之后，重新开始。

风卷着崖边的碎石碎屑，扑在冯天雪脸上，带着刺人的凉意。她还维持着冲到崖边的姿势，指尖悬在半空，仿佛还能触到刚才他抚摸过孕肚的温热触感。

深渊漆黑如墨，风从谷底呼啸而上，卷走了他最后一声叹息，也卷走了那些纠缠她许久的恐惧与挣扎。警察的脚步声、父母的呼喊声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雾，模糊不清，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道纵身跃下的身影，在脑海里反复回放——他猩红的眼、惨笑的脸、最后那句带着无尽遗憾的“来生”。

泪水不知何时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崖边的碎石上，碎成细小的水珠。她想抬手去擦，却发现手臂重得抬不起来，只有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一下下撞得她生疼。

这是解脱吧？她一遍遍告诉自己。那个将她拖入地狱、囚禁她、让她受尽屈辱的恶魔，终于消失了。从今往后，她可以带着念安，和父母一起过安稳的生活，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再也不用面对那些黑暗与恐惧。

可为什么，心里会空落落的？为什么想起他笨拙为她按摩腿抽筋的夜晚，想起他在手术室外焦急徘徊的身影，想起他看着孩子时眼底的温柔，心口会泛起一阵莫名的怅然？

那些温柔是假的吗？是他为了留住她而演的戏吗？可那深夜里为她煮的燕窝、暴雨中为她撑的伞、被她一次次背叛后依旧舍不得下手的犹豫，又真实得让她无法否认。

她恨他，恨他的偏执，恨他的占有，恨他毁了她原本平静的人生。可当他真的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消失在她眼前时，那些恨里，似乎又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泪水越流越凶，她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怀里的念安被惊动，发出小声的呜咽，她立刻收紧手臂，紧紧抱着孩子，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都结束了……”她喃喃自语，声音哽咽，“真的结束了……”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有些东西，或许永远不会结束。那个叫帕占的男人，带着他的爱与狠、偏执与遗憾，永远地刻在了她的生命里，成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风还在吹，泪还在流，冯天雪分不清这泪水里，到底是重获自由的解脱，还是为那段扭曲纠缠的过往，为那个毁了她又曾短暂照亮过她黑暗的人，落下的最后一滴怅然的泪。

苏黎世的秋意漫进窗棂时，冯天雪正坐在书桌前修改建筑设计图。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在图纸上投下柔和的光斑，笔尖划过纸面，留下沙沙的轻响，静谧而安稳。

婴儿床里，一岁的冯念安正抱着毛绒小熊咿呀学语，小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偶尔抬眼看向冯天雪，会露出无齿的笑容，软糯地喊一声：“妈妈。”

冯天雪放下笔，俯身抱起女儿，在她软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念念乖。”

念安伸出小手，攥住她的一缕长发，咯咯地笑起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像林间的泉水，涤荡着冯天雪心底残存的阴霾。

一年了。

距离那个悬崖边的夜晚，已经过去整整一年。

她的身体早已恢复如初，疤痕被衣物遮掩，只有偶尔触碰时，还能想起当初中弹的剧痛。父母的气色也好了许多，萧兰不再终日愁眉不展，每天忙着打理花园、给念安做辅食；冯启东则远程打理着冯氏集团的业务，闲暇时就带着念安在院子里蹒跚学步，享受着天伦之乐。

他们在苏黎世郊区换了一处带花园的独栋别墅，远离了市中心的喧嚣，也远离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这里的空气清新，邻里友善，日子像缓缓流淌的河水，平静得让人安心。

冯天雪重新申请了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建筑学专业，这是她年少时的梦想，曾被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如今终于得以续上。每天上午上课，下午在家画图、陪伴女儿，傍晚和父母一起散步，这样的生活，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安稳。

只是偶尔，当念安睡熟，夜深人静时，她会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月光，脑海里会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个身影——帕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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