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风大，回去了

冯天雪被他拉着往后退，指尖却还死死抓着父亲的手，直到再也握不住，才眼睁睁看着冯启东被保镖护着走向登机口。她看着父亲不断回头的背影，看着那道佝偻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机舱门口，眼泪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砸在帕占的手背上。

帕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却没有松开揽着她的手，只是语气冷了几分：“别哭了。他安全回国了，你该满意了。”

冯天雪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飞机缓缓滑向跑道，直到引擎发出轰鸣声，冲上云霄，才缓缓闭上眼——爸爸走了，她的依靠没了，从今往后，她只能一个人，在这座华丽的囚笼里，小心翼翼地活下去。

飞机引擎的轰鸣消散在天际时，冯天雪的目光还黏在那片空荡荡的蓝天上，直到眼眶酸得发疼，才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缓缓收回视线。指尖残留着父亲掌心的微凉，那点温度曾是她在这座牢笼里唯一的慰藉，如今却被午后的风卷得一干二净，只剩心口空荡荡的发凉。

帕占揽在她腰间的手始终没松，力道却比在停机坪时软了些——不再是不容抗拒的禁锢，反倒像一种笨拙的支撑，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她单薄的衣料，像是在安抚，又怕惊扰了她。他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攥得发白，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痕，喉结动了动，最终只吐出一句极淡的话：“风大，回去了。”

冯天雪没应声，只是跟着他的脚步往车边挪。坐进副驾时，她下意识地往车窗边缩了缩，侧脸贴上冰凉的玻璃，试图用那点寒意压下眼底的湿意。帕占发动车子，目光扫过她泛红的眼角，没说话，只是伸手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又从储物格里翻出一条薄毯，递到她膝上：“盖着，别着凉。”

毯子带着淡淡的冷杉香，是他身上惯有的味道。冯天雪指尖碰了碰，没敢多碰，只是轻轻将毯子拢在腿上，目光重新落回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车厢里很静，只有引擎平稳的低鸣，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她却忽然觉得这样的安静很好——至少不用再强装镇定，不用再害怕说错话触怒他。

车子驶进别墅大门时，冯天雪才终于回神。台阶上站着的帕辰让她心头一紧，那人穿着浅色衬衫，风将衣摆吹得晃动，眼底却没半点暖意，只有一片沉沉的冷意，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扎向她。

帕占先下了车，绕到副驾这边开门，伸手想扶她，却被帕辰的声音打断：“哥，倒是会疼人。刚送完岳父，就急着把新嫂子护送回来？”

帕辰的语气里满是嘲讽，目光扫过冯天雪时，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冯天雪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指尖攥紧了膝上的毯子。帕占将她护在身后，抬眼看向帕辰，眼底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我的事，你少管。”

“我是管不着你，”帕辰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拔高了几分，目光却始终锁在冯天雪身上，“可有些人凭什么占着你的心思？Mai姐喜欢你那么多年，为了你做了多少事，你眼里怎么就看不见她！”他指着冯天雪，语气里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你以为她愿意嫁给你？她不过是为了她爸爸！你明明知道，却还要把她绑在身边，你有没有想过Mai姐的感受？”

冯天雪僵在原地，指尖冰凉。原来帕辰的敌意，从来都不是针对她，而是因为Mai。她想起婚礼上那个站在角落的女人，想起她眼底的落寞，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复杂的滋味——原来他们每个人，都被困在自己的执念里，而她，不过是这场执念纠葛里最无辜的牺牲品。

帕占的脸色沉得更厉害，伸手将冯天雪往屋里带，语气冷得像冰：“闭嘴。我和Mai的事早就过去了，天雪现在是我的妻子。”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帕辰泛红的眼眶，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了然，“你对Mai的心思，我不是不知道。但是她和你不合适。”

“合适？”帕辰自嘲地笑了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明明不爱她，却把她绑在身边，这就合适了？你不过是想找个人填补空缺，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让多少人难受？”

冯天雪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争执，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她抬起头，看着帕占的背影，忽然轻声开口：“我先进去了。”声音很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帕占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的冷意褪去几分，语气放得柔了些：“去吧，我让厨房给你热了汤，一会儿记得喝。”

冯天雪点了点头，转身往屋里走。脚步很轻，却还是能听到身后帕辰的声音：“哥，你清醒点！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她跟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她爸爸！你这样自欺欺人，值得吗？”

她的脚步顿了顿，心口像被针扎了一下——帕辰说的是实话，她从来都不喜欢帕占，对他只有顺从和恐惧。可这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觉得难堪。她咬了咬唇，加快脚步走进客厅，避开了身后所有的目光。

客厅里很静，只有挂钟滴答作响。冯天雪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那条薄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布料。

没过多久，帕占走了进来，身上的冷意似乎散了些。他在她身边坐下，递过来一杯温水：“喝点水，刚在外面吹了风。”

冯天雪接过水杯，指尖碰到他的掌心，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低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帕占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忽然泛起一阵莫名的烦躁。他知道她怕自己，知道她对自己没有半分情意，可每次看到她这样躲闪，还是会忍不住难受。

他伸手想拂过她的发丝，却在触到她发梢时停住了动作，最终只是收回手，语气放得平缓了些：“汤快好了，一会儿喝完再上楼休息。”

“嗯。”冯天雪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水杯里晃动的水面上。她知道帕占对自己偶尔会流露出几分温柔，可那点温柔，在他强大的掌控欲和她心底的恐惧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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