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完美容器


宇宙在这里被切断了喉管。

没有星光,没有射线,甚至连真空本身都仿佛凝固成了一块黑色的琥珀。

“刺啦——”

天工方舟那庞大的暗金色舰身,像是一把烧红的餐刀,硬生生地切开了这片不知沉寂了多少纪元的绝对黑暗。舰首的装甲与周围的空间壁垒剧烈摩擦,迸射出的不是火花,而是一种灰白色的、如同骨粉般的尘埃。

“警报!环境辐射指数超标!”

“检测到高浓度法则污染……护盾耐久度正在以每秒0.1%的速度下降!”

K博士趴在指挥台前,十根手指在全息键盘上敲出了残影,那张常年不见阳光的惨白脸庞此刻更是毫无血色。

“老板……这地方不对劲。”

K博士调出一组刚刚分析完的数据,声音颤抖:“周围这些漂浮的‘尘埃’,不是陨石碎片,也不是宇宙微尘。光谱分析显示,它们的主要成分是……高纯度钙质,以及已经衰变的法则粒子。”

“说人话。”吴勤站在巨大的舷窗前,手里把玩着那枚青铜碎片,目光幽深。

“是骨灰。”

K博士咽了口唾沫,指着窗外那漫天飞舞的灰白色雾气,“我们……正在一片由神明骨灰组成的星云里航行。”

吴勤没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随着方舟引擎的轰鸣声撕开迷雾,前方的视野逐渐开阔。

然后,一副足以让任何碳基生物san值归零的画面,毫无保留地撞入了所有人的视网膜。

那不是墓地。

那是一座悬浮在宇宙尽头的……停尸房。

数以百万计的尸体,密密麻麻地悬浮在虚空之中。

有身长超过万米的泰坦巨人,胸口插着锈迹斑斑的长矛,像是一座风化的山脉;有只剩下一颗巨大眼球的星空巨兽,瞳孔涣散,触手干枯;还有背生十二翼的炽天使,羽翼折断,金色的血液早已干涸成黑色的痂块……

它们没有被安葬。

每一具尸体的脖子上,都缠绕着一根刻满符文的锁链,像是一块块风干的腊肉,被倒吊在这片死寂的宇宙中,随着法则乱流微微晃动。

死气沉沉,却又拥挤不堪。

“呕……”

站在吴勤身后的小九突然捂住了鼻子,小脸皱成了一团包子,那是生理性的厌恶。

“爸爸……好臭。”

她嫌弃地往吴勤身后缩了缩,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隆起的小腹,“宝宝说,这里的饭都馊了,全是细菌,吃了会拉肚子。”

“馊了?”

吴勤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让人看不懂的冷笑。

他开启了全知视野。

在那些数据的冲刷下,他看到的不是尸体,而是一个个曾经辉煌的文明,一位位试图挑战规则却被无情抹杀的强者。

这里埋葬着999个牧场世界的历史。

这里是星环联邦引以为傲的战利品陈列室。

“确实挺臭的。”

吴勤伸手,在面前的空气中挥了挥,像是要赶走那种并不存在的腐烂味道,“不过,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大概是全宇宙最豪华的……过期罐头厂。”

嗡——!!!

就在“罐头”两个字出口的瞬间。

死寂的尸群中,突然传来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异响。

那是骨骼摩擦的声音。

也许是天工方舟引擎的热量,也许是吴勤身上那毫不收敛的活人气息,刺激到了这片沉睡的死地。

那些被倒吊着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

没有瞳孔。

只有一片灰白色的、充斥着无尽怨毒与饥饿的死光。

“吼——!!!”

一声并没有通过空气、而是直接在灵魂层面炸响的嘶吼,瞬间席卷了整个星域。

那是“诈尸”。

数万具保存还算完好的伪9级古神尸体,挣断了身上的符文锁链。它们像是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的丧尸,拖着残破的身躯,在这真空的宇宙中拉出一道道灰色的残影,疯狂地扑向了闯入的天工方舟。

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那种纯粹由死气汇聚而成的能量潮汐,甚至压得方舟的护盾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啊啊啊!!鬼啊!!”

K博士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尖叫,整个人缩到了控制台底下,“老板!主炮!快开反物质主炮!!这玩意儿要是爬上来,方舟的装甲会被啃穿的!!”

“闭嘴。”

吴勤一脚踢在控制台上,震得K博士闭上了嘴。

他看着那些扑面而来的狰狞面孔——有的长着三个脑袋,有的全是触手,有的干脆就是一团烂肉。

但在吴勤眼里,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能量块。

“小九嫌你们馊,不肯吃。”

吴勤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中,【真理裁决】无声浮现,刀身之上,紫金色的枯荣法则开始疯狂流转。

“但我这艘船……”

“它不挑食。”

轰!!!

吴勤猛地将长刀插入了脚下的指挥台,刀锋直通方舟的核心动力炉。

“K,世界熔炉……逆向运转。”

“功率,最大。”

缩在桌底的K博士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飞快地爬起来推下了红色的拉杆。

“遵命!!老板!!”

嗡——

天工方舟舰首处,那个原本用来喷吐毁灭光束的巨大的圆形炮口,突然产生了一股诡异的吸力。

这不是引力。

这是……暴食。

舰身两侧的装甲板瞬间翻开,露出了无数个刻满暗金色符文的散热孔。随着一声如同巨兽吞吸般的轰鸣,一个直径超过万米的黑色漩涡,在方舟前方凭空成型。

“给老子……吸!!”

吴勤一声暴喝。

那些正如潮水般扑来的古神尸潮,瞬间像是被拔掉了塞子的浴缸水,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恐怖的吸力强行扯碎、拉长,最后卷入了那个黑色的漩涡之中。

“吼……不……”

怨毒的嘶吼声变成了绝望的哀鸣。

在“世界熔炉”那足以炼化法则的恐怖高温下,所谓的古神之躯、不朽金身,就像是扔进炼钢炉里的塑料玩具,瞬间融化。

杂质被排出。

死气被净化。

最后只剩下最纯粹的、呈现出淡金色的高浓度能量液,顺着管道轰隆隆地灌入了方舟几乎见底的能源仓。

【能源储备:35%……50%……85%……】

【警报解除。】

【护盾充能完毕。】

短短三分钟。

原本气势汹汹的尸潮,连个渣都没剩下。

整片宙域再次变得空荡荡的,只有那些还在飘荡的断裂锁链,证明着这里曾经存在过什么。

“嗝。”

天工方舟的排气口喷出了一股黑烟,像是个吃撑了的胖子,发出了一声极其拟人化的轰鸣。

“这……这也行?”

K博士看着仪表盘上那满格的绿色能量条,整个人都傻了,“老板,这就是您说的……自助餐?”

“说了是过期罐头。”

吴勤拔出长刀,神色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清洁工作,“虽然口感差了点,但热量还是够的。”

他重新看向窗外。

随着外围的“垃圾”被清理干净,这片墓地的真容终于显露了出来。

在那些尸体原本悬挂的位置,吴勤看到了一些东西。

那是……管子。

每一具尸体的后脑勺位置,都连接着一根几乎透明的细长管道。这些管道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网一般,延伸向墓地的最深处。

那是这片黑暗宇宙的核心。

所有的“养分”,都在通过这些管道,被输送到那个地方。

“原来如此。”

吴勤眼中的异色光芒微微闪动,“这就是为什么要把它们挂在这里。”

“第一席……”

“你不是在守墓。”

“你是在……吃独食啊。”

啪。

就在这时。

仿佛是为了回应吴勤的这句话。

在那墓地最深处,在那所有管道汇聚的终点,一盏灯,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那是一团昏黄的、充满了岁月感的灯光。

它并不刺眼,却有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瞬间穿透了亿万公里的黑暗,不偏不倚,正好照在了天工方舟的指挥室里,照在了吴勤的脸上。

那一瞬间,方舟的所有警报全部失声。

小九猛地抬起头,原本有些困倦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那是野兽遇到天敌时的本能反应。

而在吴勤的脑海中。

那个苍老的、沙哑的,带着一丝像是老友重逢般温和笑意的声音,缓缓响起。

没有任何威压。

也没有任何杀气。

就像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在招呼站在门口的邻居。

“年轻人。”

“既然来了,就别在门口吃那些垃圾了。”

灯光摇曳,照亮了一张摆在黑暗虚空中的旧木桌,和桌上两杯冒着热气的茶。

“进来……喝杯茶吧。”

“099号。”

天工方舟缓缓悬停。

哪怕是搭载了“世界熔炉”的引擎,在此刻也像是被扼住了咽喉的野兽,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低喘。

前方不再是虚无的黑暗。

那是一块漂浮在宇宙尽头的大陆。它不像任何一颗行星那样拥有规则的球体结构,而是一块破碎的、边缘参差不齐的扁平陆地。

整块大陆,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

“老……老板。”

K博士的声音在颤抖,他此刻正把自己蜷缩在指挥台的桌子底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大屏幕上的读数,“这里的物质密度……是中子星的一万倍。”

“而且,这根本不是岩石。”

K博士咽了口唾沫,指着那全息投影上放大的细节:“这是‘神格’。整块大陆,都是用破碎的神格碎片和高维骨粉压出来的!”

吴勤没说话。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舷窗前,单手插在破破烂烂的风衣口袋里,另一只手提着那柄漆黑的【真理裁决】。

在他的视线尽头,在那片由无数神明尸骸堆砌而成的大陆中央,有一座看起来极不协调的建筑。

那是一座茅草屋。

枯黄的茅草,有些发黑的木门,甚至门口还用篱笆围出了一个小院子。

院子里没有种菜,只有一口架在黑色石头上的大锅。

锅下烧着的不是木柴,而是一根根散发着星辰光辉的腿骨;锅里翻滚着的也不是米粥,而是一团团混沌不明的星云状液体。

一个穿着麻布长衫、头发花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人,正坐在那口锅前,手里拿着一把长柄木勺,慢悠悠地搅动着。

他似乎察觉到了方舟的到来。

老人没有抬头,只是轻轻抬起拿着勺子的手,对着那个庞大的钢铁巨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也没有任何法则镇压。

但就在老人抬手的瞬间,天工方舟那足以硬抗超新星爆发的护盾,竟然像是肥皂泡一样,“波”的一声,碎了。

“草!”K博士吓得直接抱住了头,“能量防御系数归零!逻辑死锁!这老头开了挂吧!”

“有点意思。”

吴勤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的异色瞳孔收缩成了针芒。

他没有让方舟强行降落,而是伸手拍了拍背上那个正对着锅里流口水的小脑袋。

“丫头,看好家。”

“爸爸去讨碗汤喝。”

话音落下的瞬间,吴勤的身影已经在指挥室内凭空消失。

下一秒。

在那座茅草屋的篱笆院内,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被暴力撕开。

吴勤脚踩着那些由神格碎片铺成的地面,大马金刀地走到了那口锅前,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老人对面的空木墩上。

近距离看,老人的脸很普通。

皱纹堆叠,老年斑星星点点,就像是地球上那种在公园里下棋的退休老大爷。唯一的区别是,他的眼睛里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深邃到让人看一眼就会灵魂沦陷的星空。

“来了?”

老人没有停下搅动汤勺的动作,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仿佛从上个纪元传来的陈旧感。

“来了。”吴勤把长刀往桌子上一拍,发出“哐”的一声脆响,震得那口锅里的星云一阵翻涌,“第十一席那老小子说钥匙在你这儿。”

“我要进货。”

简单,直接,甚至带着几分土匪般的蛮横。

老人搅动汤勺的手微微一顿。

他终于抬起头,那双星空般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吴勤,良久,在那布满皱纹的嘴角,竟然泛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现在的年轻人,火气都这么大吗?”

老人摇了摇头,从锅里舀起一勺滚烫的星云,倒进了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里。

“喝了它。”

老人把碗推到吴勤面前,“喝了,我们就聊钥匙的事。”

吴勤低头。

碗里的液体并不是真的汤。

在那翻滚的气泡中,吴勤开启的【全知】视野看到了一幅幅画面:那是文明的诞生与毁灭,是强者的怒吼与悲鸣,是无数个纪元以来,所有试图反抗牧场主却最终化为肥料的绝望。

这是一碗“因果”。

也是一碗剧毒。

只要灵魂稍微有一丝脆弱,喝下去的瞬间,就会被这庞大的信息流冲刷成白痴,哪怕是9级巅峰也不例外。

“不敢?”老人似笑非笑。

“呵。”

吴勤嗤笑一声。

他端起那个破碗,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仰头,“咕咚”一声,直接倒进了喉咙里。

“滋啦——”

体内,【暴食】黑洞疯狂运转,那足以撑爆星系的数据流还没来得及爆发,就被早已饥渴难耐的【神之脑】和【恶魔之心】瓜分殆尽。

K博士在方舟里看着飙升的能量读数,激动得直拍大腿:“还得是老板!这哪里是毒药,这分明是高能营养液啊!”

吴勤放下碗,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淡了。”

他看着老人,眼神挑衅,“这就是第一席的待客之道?这汤里连块肉都没有,全是骨头渣子味儿。”

老人愣住了。

他在这里坐了无数个岁月,送走了无数个所谓的“天骄”。

有人痛哭流涕,有人跪地求饶,也有人试图反抗然后变成了锅底的柴火。

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喝了他的“众生汤”,然后评价一句“淡了”。

“哈哈哈哈……”

老人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从低沉变得高亢,震得周围那些神格碎片簌簌掉落,整个大陆都在颤抖。

“好!好一个淡了!”

老人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猛地收敛笑容,身体前倾,那股原本如同朽木般的气息陡然一变。

轰——!!!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小院。

那不是力量的压制。

那是“概念”的降维打击。

在吴勤的感知中,眼前的老人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墙。一座横亘在宇宙尽头,阻挡了所有希望与未来的叹息之墙。

星环联邦第一席——守墓人。

也是这个宇宙中,活得最久、最接近“10级”门槛的……最初人类。

“你以为我是谁?”

老人的声音变得宏大而冰冷,“我是牧场主的看门狗?还是帮元老院擦屁股的清洁工?”

吴勤眯起眼睛,体内的黑金战甲自动浮现,但在那股威压下,竟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都不是。”

老人缓缓站起身。随着他的动作,周围那漫无边际的尸山血海仿佛活了过来,亿万条刻满符文的锁链从虚空中探出,如同毒蛇般缠绕向吴勤的四肢百骸。

“我是人类。”

“第一纪元,第001号实验体。”

老人指着这片埋葬了无数神明的墓地,眼中闪烁着疯狂与悲凉,“我把他们埋在这里,不是为了向牧场主邀功。”

“我是为了把‘火种’藏起来。”

“那些钥匙,每一把都是一个时代的精华。你想拿走?”

哗啦啦——!

无数锁链瞬间收紧,将吴勤死死捆在木墩上。这些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由“历史的重量”凝聚而成。

那是九百九十九个纪元的绝望。

“想拿钥匙,就让我看看,你的灵魂够不够重!能不能背得起这片坟场!”

老人大喝一声,单手下压。

恐怖的重力瞬间作用在吴勤的灵魂深处。

那是一种让人想要立刻跪下、想要自我了断的沉重。仿佛有无数双死人的手,在拼命地把他往地狱里拖。

“背?”

被锁链捆成粽子的吴勤,突然低着头,发出一声闷笑。

“你这老东西,是不是在这里坐太久,脑子坐傻了?”

吴勤猛地抬头。

那一黑一金的异色瞳孔中,没有丝毫的敬畏,只有即将进食的贪婪与狂暴。

“我吴勤这辈子……”

“从来不背东西。”

“我只负责……”

“吃!!!”

哇——!!!

一声尖利到刺破灵魂的啼哭声,骤然在吴勤的体内炸响。

不是在方舟里的小九。

而是寄宿在吴勤体内、那个已经与他彻底融合的【神胎】本源。

一道金色的虚影从吴勤背后升起,它没有具体的形状,只有一张裂至耳根、布满獠牙的巨嘴。

咔嚓!

金色的巨嘴一口咬在了那些代表着“历史重量”的法则锁链上。

崩碎。

就像是咬碎了脆骨。

那些足以压垮神明的沉重历史,在【暴食】这个不讲道理的概念面前,唯一的属性就是——高蛋白。

“什么?!”老人瞳孔骤缩。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一只大手已经挣脱了锁链,带着漆黑的魔火,一把抓住了放在桌上的那柄【真理裁决】。

铮——!!!

刀鸣声如龙吟。

一道紫金色的刀光,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架在了老人的脖子上。

刀锋入肉三分。

一缕金色的血液顺着老人的脖颈流下,滴落在脚下的神格碎片上,烫出一个个深坑。

“老东西,听好了。”

吴勤身体前倾,那张冷峻的脸几乎贴到了老人的鼻尖上,声音森寒:

“我不管你是守墓人还是火种库。”

“在我这里,挡路的只有两种下场。”

“要么让开。”

“要么……进锅。”

死寂。

整个小院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只有那口锅里的汤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老人依然保持着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姿势,那双星空般的眸子死死盯着吴勤,也盯着那柄正在疯狂震颤、似乎在向他打招呼的长刀。

良久。

老人的肩膀突然松垮了下来。

他眼中的那些威严、恐怖、疯狂,在这一刻尽数消散,只剩下一抹深深的疲惫,和一丝……如释重负的欣慰。

“赵全那小王八蛋……”

老人低声骂了一句,声音里却带着笑意,“这就是他选出来的刀吗?”

“果然……”

“够快,够狠,也够……不讲理。”

吴勤挑了挑眉,手里的刀却没有移开分毫:“认识?”

“哼。”

老人伸出一根干枯的手指,轻轻推开了架在脖子上的刀锋。吴勤没有阻拦,顺势收刀。

“那把刀里的残魂,是我看着长大的。”

老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钥匙。

那是一串看起来锈迹斑斑、没有任何光泽的青铜钥匙,一共有十一把,被一根红绳随意地串在一起。

“拿着吧。”

老人随手一抛,将那串足以让全宇宙疯狂的钥匙扔给了吴勤,就像是扔垃圾一样。

“第零号仓库就在这块大陆的最下面。”

吴勤接过钥匙,入手沉重异常,仿佛握住了一个微缩的黑洞。

“谢了。”

吴勤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对于这种活了无数年的老怪物,多说一句废话都是浪费时间。既然拿到了东西,那就直接去开箱。

“等等。”

就在吴勤即将踏出院子的时候,身后的老人突然开口了。

“门就在那里。”

“但是开门之前,你最好先清理一下你的尾巴。”

吴勤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尾巴?”

“你以为,牧场主真的放心让我这个老不死的看守这里?”

老人重新坐回了锅前,拿起勺子,继续慢悠悠地搅动着那锅汤,声音幽幽地传来:

“影子死了,机械毁了。”

“但在这片坟场的影子里……”

“还藏着一条真正咬人的狗。”

“它一直在等你。”

“等你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摘桃子。”

轰——!!!

老人的话音未落。

吴勤脚下的影子,突然毫无征兆地扭曲了一下。

并不是之前影之主那种单纯的黑暗法则。

而是一种更加粘稠、更加恶心,带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的……高维流体。

一张惨白的人脸,从吴勤的影子里缓缓浮现出来,对着他的后背,露出了一个充满了贪婪与戏谑的笑容。

“找到你了……”

“完美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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