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等闲视之
保洁部的组建工作告一段落,陈溪着手开始整顿员工餐厅的管理。前段时间,她抽空将员工餐的一些档案资料,以及员工餐委员会每周例会的会议记录做了整理,总结出了一些问题。今天,她约了员工餐主管孙大柱来办公室,想在整顿前期先找他谈一谈。
然而与孙大柱的交流,倒令陈溪有一种沙志文为她做入职培训的熟悉感。“孙大厨子”一副极其放松的态度,明显是不把她这个上司放在眼里。陈溪按捺着不快与他仔细沟通需要调整的细节问题,孙大柱则操着老北京的“胡同腔儿”更像是在“抬杠”,不是强调主观客观的难处,就是答应改善的同时还捎上几句不咸不谈的“片儿汤话”。谈完事他离开时,陈溪望着他一身的囊膪,暗暗感慨这家伙可真是一块名副其实的“滚刀肉”。
陈溪随后调来孙大柱的人事档案,翻到了《职位申请表》要看他的简历,无意中看到,在“是否有公司内部推荐人”一栏,孙大柱当时画了个钩,意为“有”,后面注明:中厨厨师长,米盛利。
她合上文件夹,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早上,汪静刚刚开完晨会回来,走进人力资源部的时候,Angela告诉她,有位先生已经等她很久了。汪静扭头看到一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正起身对自己微笑,脸上继而也浮现出亲切的笑容:“Morning,Peter,你怎么来啦?”
“呵呵,我今天正好去财务部办点儿事儿,顺路过来拜访一下您,方便吗?”Peter点头哈腰地说着,一直没机会站直身体。
“来吧!到我办公室来坐坐。”汪静随即招呼Peter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同时关上门,将玻璃墙衬着的百叶帘调整至微微闭合,只留出一丝丝缝隙可以看见外面的动静。
“你找我,除了问候,还有别的什么事儿吗?”汪静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笑吟吟地望着坐在对面的Peter。
“嗨,没急事儿。重点还是要来感谢您一下,上次的几单,承蒙您关照。我知道,当时‘骏杰猎头’也都有素质不错的candidates(猎头公司推荐的候选人),但是您当时还是决定用我们,我们才有机会成功。总之,大恩不言谢!呵呵……我看您也挺忙的,就不多打扰了。”Peter说着从公事包里取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双手递给了汪静,“这是点儿小心意,见笑了!”
御景的人员招聘,A级经理以上的职位极少通过Juliet那边从人才市场或者自己的招聘会上招聘,均是委托猎头公司,而Peter便是御景现在所委托猎头公司的负责人。前几个月,他们受托要招几个重点职位,不料连着数周都是青黄不接。Thomas着急了,正好有人推荐“骏杰猎头”,便与汪静商量是否需要更换猎头公司,汪静摆出了一大堆不便更换的理由,生生地把他给说服了。好在后来,Peter那边终于物色到了适合的候选人,事情才有了转机。
汪静的笑容更为灿烂:“你也太客气了……”她慢慢地伸出了一只手准备接下,“那就谢谢了,总之,你们好好地配合我们,大家就会合作愉快的。”
不料她还没拿稳,Peter就松开了手,结果信封从她的手指间滑落到了地上,里面一厚沓百元面值的人民币也顺着朝下的信封口漏出,散落到了地面上。
“对不起!对不起!”Peter哑然失笑,慌忙躬下身子开始捡钱。
汪静刚想说声“没关系”,办公室的门突然“咚咚”响了两声便直接开了,陈溪一脸慌张地冲了进来,屋里的空气霎时僵住。
汪静和Peter对这个突然杀进的“程咬金”措手不及防,怔怔地望着陈溪,而陈溪,看到地面上一片散落的钞票,也是目瞪口呆。
“对不起!我敲门了……但是事情太急了,对不起!”陈溪的脸上立即现出尴尬,低下头连连道歉。
汪静回过神来,立即收起窘相,看来陈溪并不明白这是什么钱,她现在马上需要做的是,赶紧转移陈溪的注意力。“没事儿!没事儿!你别着急,过来慢慢说。”接着她拉过陈溪到房间一角,悄悄递了个眼色给Peter,示意他赶紧捡钱。
“销售部……销售部新来的那个女孩,那个余小露……今天早上,在宿舍里服了安眠药,要自杀!”陈溪急得有些语无论次,汪静听了也是大吃一惊,急忙问:“她现在人呢?”
“已经叫了救护车,现在姚峰和女生宿舍的管理员一起跟着去医院了。”
这时,Peter已经将钱重新装好,放在了台面上一堆文件的旁边,小声道:“你们有急事就先去忙,我也走了。”之后不等汪静应答便立即闪人。
“走!你和我一块儿去医院看看。”汪静拉起陈溪,一起急急地出了办公室,陈溪边走边大声问:“Angela,张主任派的车到了吗?”
当晚,赵玉刚请杨帆和陈溪吃饭,在市内一家泰餐厅要了间精致的小包房。原本他也约了刘小慈,但刘说家里有事推掉了。赵玉刚猜想她是怕见到杨帆尴尬,没再勉强,并不知刘小慈现在十分抵触陈溪。
这间包房的装潢处处洋溢着浓厚的泰域风情,除了电视等娱乐设备,暹罗元素的镂空木雕装饰窗、宗教题材的传统壁画、柳藤编制的栗色座椅……浅青深黛的朴拙格调间,几件色彩鲜亮的三角木棉靠枕与之形成强烈的对比却并不突兀,另有新鲜娇艳的蝴蝶兰剪插成端庄悦目的造型,以及幽幽的焚香弥散着静谧而悠怡的佛国意韵。
三人在摆着镏金边纹的玫粉色高脚酒杯、铺有暗金色泰丝盘垫的餐桌边坐定,明炉乌头鱼、绿咖喱烧虾、椰汁滑鸡、香麦煲随后被两名身着泰裙的女服务员依次端上,最后捧来还燃着酒精炉以便保温的冬荫功汤,甜点则是黄澄澄的泰式榴莲蛋糕。陈溪一边欣赏着叫人馋涎欲滴的菜肴,一边对刘小慈的缺席大叹遗憾。赵玉刚笑笑,看了杨帆一眼,杨帆急忙岔开话题。
席间,赵玉刚随口问及今早自杀未遂的同事余小露。
陈溪放下盛有柠檬特饮的高脚杯,答道:“还好,幸亏同宿舍的员工发现及时,送到医院去洗了胃,现在应该没有生病危险了。”
杨帆插话道:“她是哪里的?好像才来一个月都不到,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平时看着她挺活泼、挺开朗的。”
“江西女孩,大学刚刚毕业,进销售部可能也就三周吧?”陈溪不太确定,看了看赵玉刚,他跟着点点头,“看她的遗书上写着:觉得生活实在太难了,好不容易毕业了,费尽周折才找到工作,眼看着没有业绩就要被淘汰,她不愿意再成为家里的拖累……”陈溪说着,即感到有些沉重,默默喝了口饮料。
赵玉刚叹了口气,不无感触道:“唉,现在刚刚迈入社会的青年,生存竞争的压力大,本身心理也比较脆弱,更容易选择逃避和放弃。有些人甚至在大学读书期间,就对未来的生活失去了信心,草草了结自己的生命。而有些学生虽说没有轻生,但在校期间性格已经开始变得古怪内向,有些还被诊断出患有不同程度的抑郁症。”
关于抑郁症的话题很快聊及心理辅导及救助,杨帆随即发表议论:所谓的辅导救助,只是他人为了共建和谐社会而尽的一份义务,只能从外围给予心理疾病患者一些帮助。而很多时候,人必须通过自己的主观努力,才能真正化解心理疾病的威胁。除了‘弱肉强食’的竞争,自然界的淘汰法则,也包括心理素质的自我强化,因此这一点也是生存的必要能力。这个社会、这个职场,或许邪恶,或许残酷,但它们就如同光明与美好一样,有它存在的道理。每个人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出身,就像自然界里的生物,无法自主选择成为食肉的老虎,还是被吃的羚羊,抑或是做悄无声息的一株小草。人可以在评价这个社会时,发出不同的见解,但放弃就是弱者的表现,别人的挽救很有可能是治标不治本的,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自己学会调整心态,就如同身陷危险时,与其完全依赖外来的救援,不如先主动实施自救。
陈溪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沉重,不愿多谈,三人边吃边闲聊了一阵子,赵玉刚的手机响了,接听后立即传出妻子钱莉莉尖厉的声音。陈溪抿着嘴偷笑,赵玉刚有个“虎妻”,在销售部是尽人皆知的,他尴尬地起身出了包房讲电话。
杨帆随即叫来服务员埋单,当赵玉刚回来时,杨帆正在信用卡单上签字。
“James,说好是我请客的,你这不是不给我面子嘛!”赵玉刚有点过意不去。
“朋友之间就不用客气了,我也是借这个机会,感谢你在工作上的帮衬,改天再聚时你请!”杨帆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家里如果还有事,你就先回吧!没事的,Rosie吃得慢,你不用等着她,都是朋友,不必拘泥。”
赵玉刚瞥了一眼正在慢吞吞品着芒果的陈溪,对着杨帆幽幽地笑:“我看她是故意慢慢吃……OK,剩下的时间留给你们,我就不好意思了,先走一步,谢谢了,下次再请你们,别不赏脸啊!”说着,他拿起衣服先离开了。
“看来,Edward的太太真是挺厉害的,平时听你们说,还不太相信,今天算是了解了。”杨帆摇了摇头,看回陈溪,“Baby,以后我要是在外面应酬回家晚了,你是不是也会在电话里冲我吼?”
“我才不会,那样不过瘾,”陈溪霸道一笑,“我肯定冲过来大闹一场,让你丢足面子才罢休!”
杨帆呵呵笑道:“还是你狠!你慢慢吃,我出去买点儿后悔药。”
陈溪忽然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说:“唉,今天就是没见到Amy,她最近也没给我电话,我打她手机总是没人听,也不知她在忙什么呢。”
“她现在可能上班时间忙,你可以周末约她啊,比如说后天周末,你可以叫她出来见见面嘛。”杨帆边说着,也拿起果签叉了一片芒果,却被陈溪夺了过去。
“你难道忘了?上上周就说好了的,这周末咱们要去首博看欧洲艺术展的。”
杨帆看着陈溪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顿了一下:“Baby……这周可能不行了……我明天下午要去一趟首尔,这个周末……那边会员部有酬宾活动。”
陈溪望着杨帆片刻,突然将手中的芒果丢到了台子上,拿起手袋起身就要走,杨帆慌忙站起来拦住了她。
“Baby,baby,你别这样……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这次真的没办法……这样好不好?我们下个周末再去,一定去!”
“我再也不信你了!”陈溪用力想甩脱他的手,“你总是说话不算数,我一周里只占用你几个小时,过分吗?为什么总是我为你的事让路?!”自从上次晚会以后,她便开始对这种局面有些厌倦,总是经历从希望到失望的过程,陈溪感到疲惫,渐渐发觉两人的恋曲中也开始出现不和谐的音符。
“好了,baby,不生气了!”杨帆把她拉入自己怀中紧紧搂住,他一时也感到非常无奈,自己何尝不想和心爱的人多些时间在一起,可是为了两个人的将来,他和她都不得不暂时忍耐,而这个“暂时”对于陈溪来讲,究竟有多漫长,杨帆心里不是不明白。可他毕竟是个男人,男人是属于职场或生意场的,总之,他们的归宿不可能是情场。
“你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去,一次一次敷衍我……你就是不想去!”陈溪伏在他怀里开始抽泣。
“绝对没有,baby,我真的很想去欣赏一下,放松放松,尤其是和你一起去。这次的活动,本来安排在下周的,结果临时提前了……Sorry,baby,我们下周一定去,我保证,再有什么我都一定推掉!好吗?”
“你刚刚出差回来,没过两天,又要走……”
“很快我就回来了,周一,周一就回来了,下周我不会再出差,周末我们就去。”杨帆抱着爱人,熟练地说着苍白无力的绵绵软话,他在哄她,更像是在骗她,同时也是在骗自己,他的积极心态,已经强到足以利用一切或清晰或渺茫的希望来振作自己,至于计划在下一分钟会有什么改变,他其实并不知道。偶然间,杨帆的目光落到了包房里的卡拉OK音响设备上。
“呵,这家餐厅的老板还真会做生意!吃泰餐也给配卡拉OK——baby,别难过了,我给你唱首歌吧!”说着他去打开了音响,又搂着陈溪坐了下来,用遥控器翻看着曲目,“你喜欢谁的歌?别点女声的啊,那我可不会。”
陈溪坐在杨帆腿上,背过脸将头靠在他肩上,不愿看电视屏幕。“我不想听。”
“那我自己替你找一首啊……”杨帆翻了一会儿,“哎,这首好!听没听过王力宏的Kiss Goodbye?”
浪漫伤感的旋律,随即在包房里袅袅飘转,陈溪一直背着脸伏在杨帆的肩头上,没有看他唱歌的神情,静静聆听着,似乎是从他心里传来的节奏……音乐在他们之间的软化作用,向来是神奇的。
“怎么样?喜欢吗?”杨帆唱完歌,看不到陈溪的脸,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吻了又吻。
陈溪扭过脸看着他,没说话,又伏到他的肩膀上。
“哎,我有个软件,改天我把这首歌录下来再刻成光盘,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可以听歌,就当是我在旁边唱给你听的。”
陈溪也许是已经习惯了他的空头支票,对此不置可否,转头又看他:“我累了,咱们走吧!”
出了泰餐厅,两人穿过一条小街,途经一家乐器行,玻璃橱窗里,一架白色的“雅马哈”三角钢琴在夜幕中依然醒目,杨帆拽住陈溪停了下来。
“Baby,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就把那个立式的琴换了,我一定送你这样一架钢琴!”
陈溪禁不住笑道:“你有心就行啦,哪有地方摆下这么大的琴?”
“这个简单,你等着我先给你买个大客厅的房子。当然,还要有个大厨房,够你发挥厨艺的地方。”
“哼,我就知道大钢琴不会白来,原来是要当一辈子保姆的。”陈溪继续笑,“这样不行,我太吃亏了!别看了,走吧!走吧!”她拉着杨帆继续向前走。
回家的车上,陈溪突然想起白天在汪静办公室里撞见的情景,她突然问杨帆:“James,两周前我去你的办公室找你,当时你正和一个男人在谈话,还记得他吗?”
“来我办公室谈话的男人女人太多了,我搞不清楚你指的是谁。”
“哎呀,我看见的也不多,你应该知道是哪个。就是两周前,那个戴钨金架眼镜的,瘦瘦的,你后来还说,他也是石家庄的。”
“噢——你说的应该是Peter吧?怎么了,你也认识他?”
“算不上认识,但我对他这个人有印象,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咱们公司用的猎头。”
“猎头?”陈溪扭头看着杨帆,“猎头怎么会去找你?他们不是应该与我们HR接洽吗?”
“呵呵,这个Peter是我一个中学同学的朋友,也算是石家庄人,后来他听说我也在御景工作,那次来和Jane谈事,顺道儿来我这里见了个面。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那……你有没有听他说起什么……关于Jane的事?”
“没有,我和他还没熟到那种程度。你问这些,到底是怎么了?”
“我今天在Jane的办公室里看见他了,也许他没有认出我,因为上次在你办公室里,打了招呼我就回避了。”
“他去见Jane,没什么不正常啊,看你怎么老问东问西的?”
“可是……你知道吗?他好像是给Jane送钱去的。当时我因为余小露的事,急着要找Jane,敲了几下门,一时着急也忘了等Jane回应就推开了门,结果正好看见那个Peter在地上捡钱,地上当时有好多钱,怎么也得有一万……可能还不止,说不好。后来我还特地留意了一下,他把钱全部捡起装进了一个大信封,留在了Jane的办公桌上。James……这事儿,你认为呢?”
“呵呵,这不是明摆着吗?难怪,前段时间Thomas说要换猎头,Jane不同意。那几天Peter紧张得也来找我,我没表态,本来也不应该插手,后来还是Jane自己摆平了Thomas。原来玄机在这里啊……”
“这样说来,Jane也不是那么清白……她也在收受贿赂。”陈溪叹了口气,望着车窗外,有些茫然。
“Rosie,这不关你的事,保持缄默就好。要知道,在职场里,有些时候‘正义感’是毫无意义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她怎么可以这样没有职业操守。”
“在这个问题上,你必须一分为二:如果她因为收了好处而损害到公司的利益,你可以指责她没有职业操守,假公济私,但如果她没有牺牲公司的利益,只是自己从猎头那里得了一点儿小恩小惠,你还不能太绝对。猎头这几次推荐的候选人,客观上讲都算是符合条件的。这样一来,顶多算Jane是借着职务之便落了点儿人情答谢礼。这种事,即使你捅了出去,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单单只是说她收了钱,也不一定会动摇到她的根基,因为这些模模糊糊的事是说不清的。像我,收入的一大部分是和业绩挂钩的,肯定不做这些事,因为这样做对我没意义,或许反而会影响工作。但对于那些拿死工资的人员则不然,你相信财务和采购部的人都没拿过供应商的好处吗?你相信Thomas就是那么廉洁吗?”
“那我也是拿死工资的,我绝不会沾这些事,否则传出去,它会影响我的职业生涯。”陈溪垂下眼帘,低低的声音却是一种高傲的语调。
杨帆扭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Baby,我相信你不会做,因为你是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不过我得提醒你,洁身自好是一种品德,但是在职场里,如果你不想被孤立,至少要做到,眼睛里能揉得进沙子。就连政府官员接受了那么多年的‘反腐倡廉’教育,仍然不断有人贪赃枉法,大家还要为‘高薪养廉’是否可行而争论一番……更不要说咱们身边这个小小的职场了,周围都是一掷千金的会员,你要求这些有思想、有见地的中高层看了都不会眼馋,可能吗?”
陈溪又开始不耐烦了:“你今天一晚上教育我好几回了,我一没自杀,二没受贿,凭什么你总对着我说教啊?烦死了!”
杨帆仍然慢条斯理:“嘿!你可真是不识抬举,难得我这么好心,你全当作驴肝肺啦!”
她一听这话又咯咯乐了起来:“本来就是驴肝肺!”
正遇红灯,杨帆停下车,趁机用手在陈溪的腰间轻轻捏了一下,怕痒的她立即弹起身大笑。
“你知道吗?”他侧脸凝望着她的眼睛,“你有两张不同的面孔。”
“是吗?”陈溪有些好奇。
“以前在会员部,我印象中,你就是个既温和又清高的小白领。后来的你在我面前,只有两大特点:第一,特别爱哭;第二,蛮不讲理。”说罢,他温情脉脉地欣赏着她脸上的戏剧性变化。
“你再说!”陈溪用力拽住杨帆的手臂,“我就让你看看我的第三张面孔!”
“呵呵呵,我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面目狰狞的……”杨帆笑着刚想抽回手,突然听到后面的车发出催促的“嘀嘀”声,抬头一看,已变绿灯,“Baby,不闹了,人家都催我们了。”他急忙向后摆摆手表示歉意,启动了车。
“哎,对了,”杨帆眼看前方,继续问陈溪,“刚才忘了问了,你撞见Peter给Jane送钱,Jane后来是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装作一切正常呗,他们当然不会说什么啦,我也只能装傻。之后,正好Angela问我‘员工之星’的奖金,我便趁机说,刚才财务部来人把现金送到Jane那里了。我当时站在外面的办公区域,声音并不小,Jane的办公室敞开着门,我想她肯定能听得到。过了很久,我问Angela奖金怎么样了,Angela说问Jane了,Jane说这事不着急,先放在她那边,等过两天再发。其实我早知道,财务部原本也是安排我们过两天才去领钱的,估计Jane肯定会亲自去财务那边拿钱的。”
杨帆乐了:“你还挺鬼,还知道找到机会赶紧脱身。”
“嘁!你以为就你懂那些道理啊,”陈溪努努嘴,又翻翻眼睛,“我说不过你,但已经这么做了,Jane毕竟是我的老板,我得罪她也没有好处。就算我挤走了她,将来的情况,未必会比现在好。所以呀,对于Eric,我坚决贯彻‘反恐’战略;到了Jane这边,就改为‘维和’政策啦!这还用得着你来教我啊?”
“唉,baby,做人要谦虚……”杨帆笑着摇了摇头。
(https://www.piautian55.net/book/798020976/30577522.html)
1秒记住飘天文学网:www.piautian55.net。手机版阅读网址:m.piautian55.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