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危机暗伏
转眼间,北京已进入十一月份,好在市场部门提前筹划了一些会员活动,加之有效的促销,此时高球会里的人气又逐渐回升。这个周一,方浩儒也应了几个同是会员的球友邀约,下午准备打球,他特意早来了一个小时,目的就是看看陈溪。
最近几天,他很少有机会能来御景,即使来了也是匆匆忙忙的,而且在会员服务部也见不着陈溪。难得今天有机会,他在来御景的途中提前打电话到人力资源部,人家说她去吃饭了,他接着在门口的保安那里打听到了离人力资源部最近的员工餐厅具体在哪里。
陈溪今天中午在3号员工餐厅查看后厨的情况,这周是她到人力资源部的第二周,尽管暂时还腾不出手来管员工餐厅的具体事务,但也需要慢慢了解。她在那里吃了午饭后,跟当天带班的厨师领班要了一份本月的菜单,以及上一季度的账本,准备带回办公室抽时间研究。从餐厅出来回办公室的路上,她想起厨师领班反映的一些情况,又翻开了账本的前几页,边走边看。
突然有车在身后“嘟嘟”了两声,陈溪回头,看见一辆亚光银的保时捷跑车,知道是会员,因此习惯性地向路边让了让,继续看她的账本。
保时捷却在她身边慢慢停下,陈溪定睛望了下侧窗,接近黑色的滤光玻璃上只有自己的影像。待车窗降下,她才发现车里原来是方浩儒,便对着他客气地笑笑,以前见他的车好像是辆黑色的奔驰,所以刚才没想到是他。
“Rosie,去哪儿?我载你一程。”
“不必了,方总,我走几步就到了,谢谢。”
“怎么?是不是小周不在,就不敢坐我的车了?”方浩儒忍不住笑了。
“呵呵,不是的,我现在不在会员服务部上班,已经调到人力资源部了。”
“我看出来了,打扮跟以前也不一样了,”他望着她身上宝石蓝色的西服套装,圆角的丝光缎面大翻领上别着颗大大的切面水晶胸针,在阳光下璀璨夺目,“不过嘛,穿着仍然很有品位,看起来,还真是个端庄稳重的白领,现在应该是‘经理’了吧?”
陈溪没有作答,只是含蓄地笑了笑,阳光将她的皮肤衬得粉白。
“上车吧,回人力资源部,也要有一段距离吧?”他再次相邀。
“不了,谢谢。”陈溪笑着摇了摇头,望着保时捷在阳光下耀眼的颜色,“跑车噪声大,也太招摇了,开到员工通道那边,会引起别人注意,我现在在人事部门,得留意在员工面前的形象。”方浩儒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无奈地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她不留情面地打败。
“哦,这样啊,那我就不勉强了。”他失落地笑了笑,“Rosie,你不在会员部了,以后我们会籍上如果有什么事儿,还能问你吗?”其实他是想要她的联系电话,但没有直接说出来。
“您不用担心,现在负责会籍的Anita也是老员工,有什么问题,她一定会帮您解决的。”
“我知道了,”方浩儒迅速从车里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了陈溪,“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有事儿可以打电话给我。”
陈溪点了点头,出于礼貌,接过名片并夹在了日志本里,心里却嘀咕:我能有什么事找你啊?
“那我先走了,bye。”方浩儒略带深情地望了陈溪一眼,刚想发力踩油门,立即又放轻了动作,免得发动机的声音又惊扰到她。今天小周开奔驰去机场帮他接人,他自己一时兴起,驾着跑车出来拉拉风,没想到在陈溪面前又碰了一鼻子灰,不过,他却越发喜欢她身上那种蕙心兰质、不染尘凡的品格。
方浩儒看看时间还早,顺便又去拜访了一下Thomas。
Thomas见到他,一开始暗暗有些惊慌,但仔细想想,这个有钱的富家子应该不至于过来找他“倒前账”,毕竟他已经按要求将陈溪调到后台部门了。
杨帆并未事先与陈溪商量,便主动现身高调辟谣,陈溪尚未知晓御景关于她的风传,但他此举的确达到了让流言蜚语不攻自破的目的,取而代之的,则是他们俩正大光明的恋情。
尽管杨帆只是个总监,毕竟也算是一方诸侯,谁也不得不卖他几分面子,更何况御景及NST的高层,绝不会因为此等韵事而抹杀了他的赫赫战功。也许有好事之徒会对此加入一些或有或无的香艳色彩,但毕竟才子未娶,佳人待嫁,一段再正常不过的浪漫佳话,至少比之前的传闻要纯净许多,因而传播的速度和遍及的密度,也大到了令Thomas很快也听说了此事。
方浩儒和Thomas的交易,就是要Thomas想办法将陈溪调离会员服务部。他盘算着:只要能将陈溪和杨帆先分开,至少不会让他们升温更快,自己便会有机会。再者,陈溪经常接触会员,难料日后是否再有哪个会员看上她,调她去后台部门,也免得再横生枝节。原本Thomas还一度庆幸,这次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调动的理由,从此卖给方浩儒一个大人情,日后说不定还会有“商机”,谁料半路竟杀出了杨帆这个“情敌”……
Thomas随即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方浩儒,他看上的Purple girl其实已经名花有主,劝他别再浪费时间。而最重要是暗示他:交易失败是出于“不可抗力”,并非自己违约,因此不存在“退赔”之说。方浩儒听后,回应虽为惊讶的音调,脸上却是了然的神情。其实他今天本来是想请Thomas日后多关照一下他的小姑娘,不料杨帆抢先一步,抖搂了男友身份。未曾想拆散之举反而成全了两人曝光恋情,他悻悻之余也只能暂时作罢,先由着他们俩,日后再找机会。
陈溪回到了办公室,Angela见她回来,便抱了厚厚一摞员工档案进了她的办公室。
“Rosie,这是你今早要我找出来的,试用期满的新员工档案,全部在这里了。”
“好的,谢谢啦!”陈溪刚刚感激地笑着应了一句,台子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是汪静从隔壁她的办公室打过来的。
“Rosie,你是不是昨天上午叫了几个保安来面试?”汪静问。
“哦,是的,我现在审核这些Action Form(人事变动表)的时候,因为对这些员工以前的情况并不熟悉,所以只能根据部门的Headcount(人力编制)或者员工档案来判断,但是他们在底下真实的工作情况我不了解,仍然无法判断是否符合加薪升职的条件,所以我请Angela那边安排,约这些员工分批过来我们面谈一下,我也好对他们的基本情况有个了解,真的符合条件的,也有把握签字。”
“嗯,是挺有必要的。这样吧,刚才保安部的范总监给我打了个电话,问为什么他们的员工提职,还要到人资部来面试,我看你就给他本人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吧。”汪静的语气温和而平淡,不带一丝的起伏。
“好的,我马上打给他。”陈溪应着,听到汪静挂了线,她也放下了话筒。
“怎么了,什么事关系到保安部了?”Angela在陈溪讲电话时本想回避,但听到“保安部”的字眼,以及她自己的名字,便一直等到她们通话结束。
“没什么,是昨天过来面试的那几个要提升为队长的保安,范总监问Jane是怎么回事,Jane让我打电话跟他解释一下。”
Angela听罢,立刻走到办公室门口把门关上了,陈溪看着她又转回来,预感到她有重要的话要说。
“哎呀!Rosie,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个范建山可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据说他是军人出身,又有区政府的什么背景,连Thomas和其他甲方的领导都很买他的账。我觉得,你要是像跟Jane说的那样解释给他听,他肯定会不高兴,没准儿你得罪了他,自己还不知道呢!”Angela担心地皱着眉头。
陈溪立即意识到Angela说的话其实很关键,如果自己真的对着这个范总监,搬出一套人力资源部也有责任重新审核,看员工是否真的达标的道理,必然会引起他的不快,说白了,保安部是他范建山的“一言堂”,他签字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没有权利再翻案。陈溪以前经手的很多客户公司,保安部的负责人基本上都有当地政府机关层面的人脉,最低也得和区一级的公安或消防扯上些关系。御景这么大的物业,又处于偏僻的远郊,请来的安保总监,必定是大有来头的“盘地龙”了。
“行,我明白该怎么做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陈溪感激地看着Angela,Angela点了点头出去了。接着,陈溪拿起电话,拨通了安保总监办公室的分机。
“喂,哪位?”范建山接起电话,慢悠悠地问,语气里裹着专横。
“您好!请问是范总监吗?”陈溪变出一副悦耳动听、热情洋溢的嗓音。
“哦,我就是啊。”范建山听到是个妙龄女子的灵巧声音,话仍然简短,但少了些生硬的态度。
“啊,范总监您好!我是人力资源部的陈溪。打电话来打扰您,是关于昨天,您部门的保安到我这里来见面的事,听我们汪总监说,您来过电话。”
“哦,是啊,我就是问问,你们让他们过来是干吗?”到现在为止,范建山的态度还算平和。
“呵呵,可能这里面有点误会,其实我请他们来,不是来面试的,只是聊一聊。因为我初来乍到,对御景的人事环境并不熟悉,所以趁着审核人事变动单的时候,就约了这些要有人事变动的员工来办公室,大家见面聊聊。我这次还特别希望能和保安部的同事沟通一下,因为全山庄都知道保安部是军事化管理,纪律严谨,我看到这次升职的保安,都是一年以上的老员工了,并且好几位都是主要负责在员工区域值勤的,所以,很想从他们那里侧面了解下其他部门员工的状况。”
陈溪对自己的这个说法一点也不担心,按照她几年来的做法,无论是什么样的面试,也不管职位高低,她都是客客气气,像聊天一样,让面试者完全放松,以便进一步观察对方真实的素质能力,从不高高在上地“审问”对方。因此如果范建山不相信,自己去问保安,他们肯定和她说的差不多。当然,她想一般情况下,他也不会特意去调查,关键看今天自己怎么和他沟通了。
“哦,哦,这样啊……”范建山那边随口应着,陈溪见他没有太过激的反应,接着柔声道:“范总监,我现在非常需要保安部的同事协助我,您不会介意吧?”
“哈哈哈哈!怎么会呢?”范建山听到话筒那边似小桥流水般的沁人音符,不觉心头一酥,“放心啊,陈经理,没问题的,有什么需要再找我们保安部。”
“那真是太感谢啦!范总监,我刚才给您打电话的时候还在担心呢,如果您误会了我们,以后不支持我们人力资源部了,那我的工作就真的难开展了,好在您大人有大量,我想以后,肯定有许多事情还得向您讨教呢。”
“哈哈哈,没问题!没问题!有什么事尽管打电话给我!哈哈哈!”范建山此时的笑声爽朗如钟,陈溪见已经将他哄开心了,准备收线:“谢谢范总监了!那我今天就不打扰您了,您先忙吧!”
“哪里哪里!不打扰!好吧,改天来我这里坐坐。”范建山继续客套,并没有说再见。
“好的,有机会一定去的,再见!”
“好,好,陈经理,再见!”陈溪等范建山挂了线,自己才挂断,无力地靠到了椅背上。
她觉得自己刚才那副好听的声音着实令人作呕,就像夜店里的坐台小姐在发嗲。悲哀的是,除此之外,她几乎找不到任何有效的方式来与这样一个吃软不吃硬的男人周旋。以前面对会员,她都是不卑不亢,现在她却不敢了。因为那时还没有和杨帆的感情羁绊,她对什么都无所谓,现在不行了,她得保住这份工作,以便和杨帆在一起。
所以,她不仅不能树敌,还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如今在人力资源部,自己已然孤立无援,若是在外再惹了范建山这个“山大王”,自己不好过,杨帆也会跟着为难。至于汪静,如果真的有心维护她,完全可以以她上司的名义出面打个电话给范建山,没有必要推她出去。而现在不但丢给她去协调,甚至连最起码的提醒都没有。
此时,陈溪已明显体会到了汪静的冷漠,可她毕竟是自己的上司,尽管不明白她为何这样排斥自己,但如果自己还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得争取她的信任与支持,否则一切均为徒劳。
陈溪揉了揉眼睛,准备继续看员工的档案,台面上的电话再一次响起。“Rosie,我是Jane,麻烦你来我办公室一下,有点儿急事。”
陈溪立即跑到汪静的办公室,汪静见她进来,从办公桌旁边的副台拿起一份文件交给她。
“有件棘手的事情需要你协助处理。前几天,御景高层开会商量,准备调整中餐菜系,今天正式通知了我们,已经决定要更换现在整个的厨师班底。”汪静没有理会陈溪脸上现出的惊愕,继续说道,“Thomas那边给我们的条件是,每个人只能赔一个月的工资。”
“我印象中,中厨房的这些师傅,没有人是在试用期的,但我还不清楚他们具体在御景待了多久。”陈溪说话间看了看汪静的表情,她其实是要让汪静自己明确,这是违反《劳动法》的。
“确切地说,他们大部分人都是从御景筹备期就在这里的了,也就是说,很多人都是两年以上的了,个别的小杂工来了也超过半年了。”汪静见陈溪没有接话,又补充了一句,“Rosie,你我都明白,第一,他们所有人,非走不可;第二,上面给的条件就是这么苛刻;第三,我们做人事的,这时候就是老板手中的一把刀,这种事必须是我们来做。既然酒店的员工是在股份公司底下的,因此这次,由你来处理比较合适,你刚来不久,这的确是一次很大的挑战。不过我想,你也可以把它当作是表现自己能力的一个好机会,这次如果处理得顺顺当当的,上层也会对你有个好的初步印象。”
陈溪无奈地笑笑,用显示自己的“屠刀”够不够锋利来博取老板的好印象,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不过她也清楚,她和汪静都只是命令的执行者,没有一点决策的权利,上层就是这样一个条件,具体怎样操作,就是你们人力资源部的事了。
她以前协助客户的公司辞退员工时,并未“手软”过,但至少那些人都是不合格的,或者品性不端的员工。现在,汪静又打着“股份公司”的旗号,把整个厨房四十多口子全部丢给了她。这些人,工作上并无差错闪失,并且陈溪在会员服务部的时候,米师傅他们还相当关照,她当时负责会员活动的事务尽管不多,但在餐饮的配合上,中厨房可是给了很大的面子的。调部门之后,遇到米师傅,她会亲切地打招呼,米师傅还开玩笑说,今后得请她多关照了……可现在的结局,竟然是这样一种“恩将仇报”,令陈溪尴尬不已。
“Rosie,你对这件事,有什么建议吗?”汪静见她沉默不语,又追问了一句。
“既然上面已经确定了,那就执行吧。”陈溪定了定神,淡然道,“无法给予他们理所应得的经济补偿,我们也就没法发Termination Letter(此处指终止合同的解雇信)给他们,只能和他们交涉,赔一个月的工资,他们自己写辞职信离开。倘若不接受,那就按照劳动合同上的条款,先把他们分散调到各个员工餐厅的厨房去,先降职,一周之内找理由降薪,逼他们自己走……不过,我想他们也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那样做,会影响到他们今后在业内的口碑,应该会明智些,跟我们妥协,从而为自己将来留点余地。”
汪静面无表情地问:“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不妥,也有点儿太慢了?新菜系的厨师班子,已经准备接场子了。”陈溪分明觉察到,她是在试探自己是否有底气。
“呵呵,这样还慢吗?”陈溪笑笑,“我们人力资源部动手,求‘快’的同时也得求‘稳’吧?上面做这个决定本身就很仓促,我们不得已也只能这样做。如果领导们可以等,那么下周,我可以以股份有限公司的名义,让所有厨师全部换签新的合同,待遇不变,但是新合同也有试用期,如果那样,连一个月的补偿金都省了,Thomas不是更合算?或者拖一周再动手,待酒店的经营权转到股份公司名下,那么他们想打官司也不一定能马上搞清楚‘被诉主体’是哪一方。这样一来,增加很多办事的难度,首先拖不起时间、赔不起精力的是他们。”陈溪泰然自若的神情,泛着一种冷调的颜色。
“可是现在,并不代表他们就不会去仲裁。”
“呵呵,仲裁?”陈溪讨厌汪静总这样盘问自己,趁机将了她一军,语气中夹着一丝轻狂,“仲裁可不是旧时代的衙门,他们不知道仲裁的门朝哪开,您Jane,不会不知道吧?”
汪静不再出声,陈溪自己将台面上的文件拿了起来,“请您放心,这件事我会小心处理的。如果出了问题,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说罢她冲着汪静淡淡一笑,起身出了总监办公室。
陈溪走进自己办公室的那一刻,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她也搞不清楚,这是为自己难过,还是为米师傅他们,或者兼而有之。她突然憎恨起自己的职业,但手上并未停顿,擦干眼泪,将文件上的名单迅速抄下来,进入公司的人事系统,将这些人的人事信息都调了出来,做了标注之后,将他们划为几组,排了个先后顺序……这一切,几乎是一气呵成。
接着,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给自己以前公司的同事打了个电话,他现在正好负责华北地区的人事咨询服务,陈溪请他帮忙看一下,有哪家酒店或酒楼有意请中餐厨师班子。
最后一个电话,她再一次接通了范建山的办公室,刚刚跟他打过交道,想不到这么快就真的有事求到他了。她用同样娓娓动听的声音求范建山帮忙,明天一早安排保安在中厨房边上驻守,以免厨师闹事或毁坏公物,同时需要另一队人马陪着离职的厨师办理手续,并“护送”他们离开山庄。
范建山满口答应,通话末尾,提出找天约陈溪一起吃饭,陈溪含糊地应允,她现在只能先“借力打力”,至于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上午,按照陈溪列的名单及顺序,米师傅及头锅、头砧师傅先被请到了她的办公室。短短的二十来分钟,陈溪的冷脸与三位师傅怒目之间的空气中,夹杂了惊异、愤懑与无奈,他们最终在陈溪事先打印好的、一模一样的辞职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签好字的辞职书,立即被Angela收走,和员工档案里他们之前签订的劳动合同比对签名字样。
米师傅起身要走的时候,陈溪也站起身,拿出一张纸条。“米师傅,今天的事我非常抱歉,这个电话号码是我一个做人事经理的朋友的,我已经跟他打了招呼,他也许可以帮到您……”她还未说完,头锅大厨突然将纸条夺过去撕碎:“甭在这儿猫哭耗子!过河拆桥,你算什么东西!”米师傅连忙拉住头锅,劝道:“别吓着人家小姑娘。”继而他转向陈溪:“不用了,谢谢,我们先走了。”说完叹了口气,带着两个大厨默默离开。
陈溪坐了下来,感觉心里一阵绞痛,她不得不深呼吸来缓解痛感,接着拿起电话让Angela通知下一批过来。
最大的几个头儿都松口了,下面的小兵小将也没谁可以蹦跶了。大约到了上午的十一点半,四十几名厨师全部签字辞职,并立即交接物品,由保安陪着离开了山庄。
中午陈溪没去吃饭,跑到会员服务部,在杨帆办公室里哭了一鼻子,之后回到人力资源部,继续工作。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陈溪很想早点逃离这间杀气蒸腾的办公室。杨帆说,晚上要带她去什刹海走走,散散心,想到这些,她觉得心情稍稍舒缓了一些,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偏偏这时候,汪静走了进来。
“Rosie,今天的事情处理得不错,挺麻利的。”汪静摆着一副赞许的笑容,“Thomas也挺高兴,今天你可是‘头功’!”
陈溪干干地苦笑了一下,这个功劳她宁可不要。
“哦,有件事情还要麻烦你一下,我需要你把整个处理经过写个report(书面报告)给我,我们要把这件事备案。”“这事也要写report?”陈溪有些费解,通常这些不符合《劳动法》的做法,没有人会写书面记录的,这不等于自己制造隐患、制造反面证据嘛。
“呵呵,你当然不用全部照实写啦,自己斟酌一下吧,但是我需要这份report向Thomas那边回复处理结果。而且……这份东西挺急的,你明天一早能给我吗?”
“明天一早?”陈溪愣了一下,“……好吧,我明天一早给您。”
“呵呵,那就辛苦你啦!”汪静笑眯眯地离开,笑容中似乎带有一丝古怪的得意。
陈溪叹了口气,无奈地打电话给杨帆,告诉他今晚不能去什刹海了,因为自己要加班。
实际上,Thomas并没有要求汪静提交什么报告,汪静之所以让陈溪开这个无谓的OT(Over Time,加班),就是不想放她下班,不让她去会男朋友。通过今天劝退中厨房一事,汪静诧异地发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陈溪,对付四十几个粗线条的壮汉竟毫不胆怯,俨然一个态度镇定、手法老辣的“终结者”。更甚之,保安部也破天荒地给了她这么大的面子,出动人马协助清场。
前几天,当得知杨帆就是这丫头的男朋友时,汪静的态度还稍稍缓和了一些,尽管她觉得,关于Thomas是应杨帆请求而调走陈溪的推断还是有点牵强,但毕竟自己和杨帆是平级,因此领导陈溪的难度也不至于像之前想象的那么大。不过,她仍然隐隐有一丝不快,却不知究竟是因为什么。
直到今天,汪静彻底搞明白了,她憎恨陈溪,是那种女人对女人的、忌妒和羡慕搅在一起的憎恨!
这个狐媚的小贱人,仗着自己的一张脸蛋儿,总是扮出一副柔弱的德行,居然迷惑了御景两个最有实力的掌门人……汪静一想起来就妒忌得咬牙切齿!所以,她要让陈溪加班,让她也和自己一样被困在办公室里,休想见什么男朋友!
这种困住陈溪的做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汪静并没有想清楚,但现在,她心里这股愤愤不平的岩浆正在暗暗涌动,若是找不到出口,就有可能会全面喷发。因此,为了避免图穷匕见的尴尬,汪静竟病态地认为,这种用软刀子慢慢磨割的方式,对陈溪也算是一种“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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