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如歌

肖珏抬手替她抹去泪痕，眼神终于软下来，带着隐忍的温情。

“哭什么？”

肖北棠摇了摇头，轻声道：“如果觉得难受，可以找件事情发泄一下。”

这段记忆像带刺的荆棘，深深扎在肖珏心口。每逢夜深风雪，他总会被那个夜晚拖入黑暗深渊：决堤的轰鸣、呼喊与哭号、洪水吞没的惨状……历历在目。

雪夜寂静，风声呜咽。

肖珏独自立在空地，手中长剑寒光凌厉。他舞剑如狂，剑风卷起大片雪屑，仿佛要以此劈碎胸中的噬心痛楚。

半个时辰后，他气喘吁吁地停下。肖北棠抱着一件大氅，踏雪而来。雪片扑面，落在她眉发间。走到他身后时，她伸手，将厚重的大氅披在他肩上。

剑势一顿。

肖珏握剑的手青筋绷紧，呼吸急促，仿佛困兽。

“哥哥。”

肖北棠突然从背后抱住他，紧紧环住他的腰，像要把他从那片深渊里拽回来。

“你已经尽力了。”她哽咽，却说得清晰，“那是天灾，不是你的错。”

她踮起脚，轻轻吻上他的唇瓣。

雪花飘落，两人影子在地上交叠。

肖珏浑身一震，眼神慢慢暗下去，额角还带着冷汗，沉重的身躯终于依赖在她怀里。

“哥哥，我们回去吧。”她柔声哄着，揽着他往营帐走去。

帐中火盆摇曳，映照在肖珏冷峻却脆弱的脸上。

肖北棠心头一酸，伸手去解他被雪水浸透的披风和甲胄。

“都卸下来吧，不然太冷了。”

肖珏迷蒙着眼，唇角动了动，却只是顺从地任由她动作。

甲胄落地，发出沉闷声响。帐内的火光渐渐温暖。肖北棠替他擦去鬓间的水渍，扶他坐到榻边，俯身欲解他靴子。

他却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床边，低声道：“我自己来，该是我照顾你。”

“这些年，不都是相互照顾的吗？”她轻轻笑着，替他披上干净的中衣，扶他躺下。

榻上铺着暖厚的氍毹，她替他掖好被褥，仍不放心地覆手在他胸口，感受他起伏的呼吸。

肖珏闭着眼，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声音微弱，却带着倔强的依赖：“别走……”

肖北棠眼眶发热，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我就在这里。”

她躺在他身侧，让他抱着自己。火光映出两人相依的身影。

很快，肖珏的呼吸渐趋平稳，睡容宁静，眉宇间的冷厉终于被抚平。

肖北棠却久久未眠，只是静静凝望他，指尖轻轻描摹他的眉眼，心底暗暗发誓：无论前路多少风雪，她都不会再让他独自承受。

她俯身，在他唇角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帐外雪落无声，天地皆白；帐内火光温软，两人相依而眠。

次日天色微亮，营中帐幕渐渐热闹起来。

飞奴一夜未眠，满眼血丝，仍抱着那张烈赫密文发愣，苦思不得解。他将字条捧到烛火下反复照看，喃喃自语：“这笔划规整，却看不出半点端倪。”

肖北棠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清水，眸色微冷，俯身凑近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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