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如歌

士兵们迅速上前，将雷侯反绑，押解而去。帐中空气依旧沉重，却在一瞬间，有一种风暴暂时被压下的错觉。

烛火下，肖北棠神情冷峻，眼底却闪烁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动。

禾晏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做得很好。”

肖北棠闻言，嘴角缓缓扬起，她轻声道：“雷侯入新兵营已有大半年了。这半年里，他与乌托人有没有暗中传递消息，我们不得而知。虽然现在抓了个正着，但都督还未归营，不能掉以轻心。”

沈瀚立于一侧，双手抱拳，神情凝重：“属下明白。”

——

从营帐出来，夜风拂过，带着几分肃杀的寒意。星光淡薄，月影在地上拉长了他们的身影。禾晏走在肖北棠身侧，步伐稳重，却时不时偏过头去看她。

忽然，他压低声音道：“不如……都督不在的这几晚，我陪你睡吧，我总是觉得不放心。”

肖北棠脚步一顿，眼神微微一闪。她转头看向禾晏，目光如星子在夜里亮起，带着一抹说不清的情绪。

“禾晏，你知道吗？”她轻轻一笑，眼神却沉了几分，“曾经我是真的喜欢过你，甚至想过让母亲去你家提亲。只是后来战事骤起，你和哥哥一同离开曜京，这件事情才……算了。”

夜风吹过，禾晏微愣，眼神闪烁不定。片刻后，她低声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烛火余光照在肖北棠脸上，她神情淡漠，唇角却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对啊。”她轻声道，语气带着几分自嘲，“我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自小被父母抛弃，人总被年少时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爱……是我这一生里最重要的，也是最轻贱的东西。”

她缓缓偏过头来，目光定定落在禾晏脸上，唇角的笑意带着一丝挑衅与苦涩：“有人对我好，我就会爱谁。你对我这般好，就不怕……我会爱上你吗？哪怕你也是女子。”

禾晏的呼吸在这一瞬间乱了。夜色里，她眼神闪烁，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头泛起酸涩又滚烫的涟漪。

肖北棠静静看着她，她总是在事情渐渐好转的时候，习惯性地伸手去破坏。就像当年，肖珏在她无数次发脾气、任性伤人之后，仍旧包容她、守着她，才陪伴到如今。

而此刻，她又将这旧招数用在禾晏身上。一次次推开，看她是否还会回来。

夜色下，两人并肩而行，肩与肩的距离若即若离，仿佛只要再靠近一点，就会触碰到对方的呼吸，却又被一种无形的力隔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涩的气息——像是快要开口的心意，被生生压回心底，只剩下喉咙里灼热的沉默。

见禾晏迟迟没有回应，肖北棠心口猛地一紧。那种感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心脏，狠狠捏到发疼，下一瞬又骤然松开，留下虚空与安心。

她苦涩地笑了笑，垂下眸子，睫毛在烛火下投下一道颤抖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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