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追影，小妈

“谢谢。”姜时愿接过杯子，笑容温和，却略显疲惫。

“不用谢。”阿威摇了摇头，手指在身侧攥了又松。他沉默了一下，仿佛下定了决心，才低声开口：“妈妈……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喊我吧，无论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做的。”

姜时愿彼时还没有理解到这句话的含义，抬眸望着他，见他神情认真的模样，唇角不由弯了弯，点头道：“好，谢谢你。”

姜时愿把温热的牛奶慢慢喝下去，乳香在口中弥散开来，胃里暖洋洋的。她靠在床头，不知是白日里积攒的疲惫，还是心底那股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眼皮渐渐沉重，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梦境却并不安稳。

——

夜色漆黑，街道空旷，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与呼喊。姜时愿的耳边回荡着母亲急促的声音：“快，把钱交出来！你们不是说放人吗？”

她望过去，只见母亲手里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皮箱，里面全是公司临时筹集来的资金。灯光下，母亲面容苍白，眼神却死死盯着那几个持械的陌生人。

父亲被捆在一旁，嘴被堵住，满脸是血。看到母亲的那一瞬间，他拼命挣扎，眼睛里带着惊惧和焦急。

可那些人接过钱，却并没有放人。反而笑得冷厉，手里的刀子划开空气，冰冷的寒光一闪而过。

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父亲的身影在她眼前倒下。母亲尖叫一声，扑过去，却被一脚踹开。

“妈——！”姜时愿想要冲过去，却像被什么束缚住了双腿，怎么都跑不动。

皮箱被粗暴地踢开，成捆的钞票散落一地，在夜风里翻飞，像是一场荒唐的笑话。

短短数分钟，家毁人亡，钱也没了。那一刻，她的世界轰然坍塌。

——

她喘息着猛然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手指死死攥着被单。额头渗出一层冷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久久不能平复。

房间里只有窗外的风声与虫鸣，夜还很深。她愣了许久，才慢慢意识到——刚才的画面不过是一场噩梦。

可那种痛，真实得仿佛撕开了旧伤。

姜时愿抬手擦去额上的冷汗，呼吸急促间，眼神逐渐清明。那一天，她还在国外度假。

等到消息传来时，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父亲死了，母亲也在混乱中失踪，资金消失，公司瞬间破产，债务如山压下。她从天之骄女，一夜间跌落谷底。

心脏狠狠一缩，她紧紧抱住自己，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原来……梦境也知道提醒我。”她喃喃低语，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窗外的风吹动窗帘，带进一丝凉意。姜时愿阖上眼，强迫自己平复下来，可脑海里血光与哭喊声依旧挥之不去。

夜里，姜时愿再没能真正睡着。噩梦撕开了旧伤，带来的不只是回忆的痛，更有那张逐渐清晰起来的脸。

傅隆生。

那个在她生命中埋下灾难根源的人，那双眼睛，那份不动声色的冷漠，如今在梦境与现实之间渐渐叠合。她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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