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龙飞凤舞
在黄德贵指认和压力下，张磊交代：
所谓“更换备用高压发生器模块”完全是伪造的维修记录...目的是为了在维保合同框架内，虚列一笔高额配件更换费用，这笔费用最终由“康泰医疗”支付给“康健咨询”作为“技术服务费”的一部分，再流入腐败网络。
他每次操作，都能从黄德发那里拿到一笔不菲的“辛苦费”。
设备维保环节的腐败也被彻底坐实...
就在搜查组拿着程建军提供的线索，在程志平家书房一面书柜后找到了极其隐蔽的嵌入式保险柜，并成功用其中一个密码组合打开时，林川接到了楚中天极其严肃的电话。
“林川，周明春副书记明天上午要来东华‘调研指导工作’，点名要听取市三院案件‘初步情况汇报’，并‘看望慰问’专案组同志。”
楚中天的声音凝重如山，“来者不善。他是以省委领导的身份，带着‘尚方宝剑’来的。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林川看着电脑屏幕上，小李刚刚发来的、从程志平保险柜中扫描上传的几份关键文件——赫然是几份手写的“借款协议”复印件...
借款人是程志平，而出借人签名处，龙飞凤舞地签着“周明春”...金额正好与几笔流向“鼎盛投资”的大额资金吻合...
日期也与设备采购、耗材合同签订的关键节点高度一致...
“护身符”？这分明是周明春为自己设置的反向“保险”——将赤裸裸的贿赂伪装成“民间借贷”...程志平果然留着后手...
“书记，”林川的声音异常冷静，带着一丝决绝，“程志平的保险柜里，找到了‘护身符’。是几份周明春签名的‘借款协议’，金额巨大，时间点敏感。”
“程建军的口供也明确指向周明春收受‘感谢费’。设备维保造假的证据链也已闭环。铁证如山...”
电话那头沉默了数秒，楚中天深吸一口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好...好...好...把证据整理好，形成完整的、滴水不漏的报告。明天，我们就用这些铁证，‘迎接’周副书记的‘调研指导’...记住，汇报时，只陈述客观事实和证据，不猜测，不定性，把问题抛给他自己...”
“明白...”
第二天上午，东华市委小会议室。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周明春坐在主位，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和煦的微笑，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他身后坐着秘书和省纪委的一名随行人员。
楚中天、林川、赵刚以及市纪委相关人员坐在对面。
“中天同志，林川同志，辛苦了。”
周明春开口，声音温和却自带威严，“三院的事情，省里很关注。程志平同志是专家，为东华医疗事业做出了贡献。”
“对他的调查，一定要本着实事求是、治病救人的原则，既要查清问题，也要保护干部干事创业的积极性。”
“听说你们前期工作做得很快，今天主要是听听情况，看看有什么困难需要省里协调。”
典型的开场白，定调子，施恩威。
楚中天微微欠身：
“感谢周书记关心。林川同志是案件具体负责人，由他向您汇报。”
林川站起身，将一份装订好的报告双手放到周明春面前，不卑不亢：
“周书记，这是市三院程志平、刘振涛等人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案件的初步调查报告及主要证据目录。下面，我向您简要汇报调查进展。”
他没有看周明春的眼睛，目光落在报告上，开始用平实、精准、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言，条理清晰地汇报：
“关于高值耗材管理腐败。现已查明，心内科主任刘振涛，长期与‘瑞康祥医疗器械有限公司’勾结，通过虚增耗材领用量、伪造报损记录等方式，套取高值耗材，实际并未用于患者或未产生相应收费。”
“刘振涛从中按比例收取现金回扣。证据包括：手术记录、领用单、收费记录、报损单交叉比对异常；黄德贵、刘振涛本人及亲属银行账户异常资金往来；供应商‘瑞康祥’与‘瑞康’公司银行账户同一，规避监管；相关涉案人员供述。刘振涛对此已初步供认不讳。”
周明春听着，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不易察觉地锐利了几分。
“关于大型医疗设备（‘光影至尊’CT机）采购及维保环节腐败。现已查明：设备供应商‘康泰医疗’（实际控制人黄德发），在设备采购合同签订后，向程志平实际控制的‘康健咨询公司’（法人王斌，系程志平妻弟）支付巨额‘技术咨询服务费’四百八十万元，涉嫌变相行贿，抬高设备采购价格。”
“证据包括：‘康健咨询’与‘康泰医疗’资金流水；黄德发、王斌供述。”
林川顿了一下，继续道：
“同时，维保工程师张磊，受黄德发指使，在设备投入使用仅三个月后，伪造‘更换备用高压发生器模块’的维保记录，以此虚列高额维保配件费用。”
“该费用同样通过‘康泰’支付给‘康健咨询’，形成二次套利。证据包括：维保记录与设备实际运行状况矛盾；张磊本人供述及收取好处费凭证；无更换配件实物及返厂记录；设备科马科长证言。”
周明春点桌面的手指停住了。
“关于核心人物程志平。现已查明，程志平系上述腐败网络核心组织者。其通过妻弟王斌操控‘康健咨询公司’，作为资金中转枢纽，收取来自设备采购和耗材环节的非法利益。”
“大量非法资金经过程建军个人账户进行二次转移和洗白。其中，尤为关键的是：在‘光影至尊’采购后及耗材使用高峰期，程建军账户收到来自‘康健咨询’的大额资金后，随即向‘鼎盛投资’公司账户转入多笔资金，总计三百五十万元。”
“程建军本人供述，此系程志平指示，用于支付给一位‘省里姓周、管组织的领导’的‘感谢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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