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局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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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小李拿着几份采购合同复印件，激动地走到林川面前，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主任...您看...去年第三季度，给心内科供应心脏介入耗材的主要是‘瑞康医疗器械公司’。”
“到了第四季度，也就是导管损耗开始异常飙升的时候，供应合同换成了‘瑞康祥医疗器械有限公司’...法人代表不一样，注册地址也不同。”
“表面看两家公司？”老周经验丰富，立刻质疑。
“不...”
小李指着合同上的银行账户信息，“看收款账户...两个公司名称，收款账户的开户行和账号，完全一致...只是账户名一个叫‘瑞康’，一个叫‘瑞康祥’...”
“一套人马，两块牌子...”
林川冷笑，“这是典型的洗钱和规避监管手段...用不同的公司名称签订合同、开具发票，但钱都进同一个口袋...”
“这样即使一家公司被查有问题，另一家可以立刻顶上，业务不受影响，账目也显得分散。”他指着“瑞康祥”的合同，“这家‘瑞康祥’是什么时候成立的？”
小李迅速查询工商登记信息：
“就在去年9月底...成立不到半个月，就拿到了三院心内科第四季度的大额耗材供应合同...”
“时间点完全吻合...”
赵刚一拳轻轻砸在桌子上，“第四季度损耗异常，供应商也正好换成这家新成立的‘马甲公司’...猫腻就在这里...”
“查这家‘瑞康祥’...”
林川果断下令，“查它的实际控制人，查它与之前的‘瑞康’以及‘康泰医疗’（代理CT机那家）有无关联...”
“查它供应给三院的耗材价格是否明显高于市场价...查它给刘振涛、给设备科、甚至给医院相关领导...有没有‘返点’...”
调查方向越来越清晰，程志平的“体面”面具，开始出现裂痕。
然而，对手的反击也悄然到来。
当天晚上，林川接到楚中天的电话，语气凝重：
“林川，省卫生厅一位分管领导，刚给我打了个电话，很‘委婉’地关心了一下市三院的工作，特别是引进高端设备对提升区域医疗水平的重要性，提到程志平院长是难得的专家型管理人才...话里话外，希望纪委的‘调研’不要影响医院的正常运转和‘来之不易’的良好发展局面。压力开始传导了。”
“书记，我们正在接近核心证据。”林川简要汇报了耗材供应商的发现。
“好...抓牢证据...动作要快...省里有人打招呼，说明程志平背后的人坐不住了，也说明你们戳到痛处了...”
楚中天语气坚定，“我这边顶住。你们注意安全，尤其是证据安全。程志平这种人，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明白...”
挂断电话，林川感到无形的压力增大。他立刻召集赵刚、小李、老周、小陈开会。
“省里的‘关心’电话来了。我们时间不多了。”
林川开门见山，“程志平可能很快会察觉我们锁定了‘瑞康祥’。我们必须在他毁灭证据或施加更大阻力前，拿到铁证。下一步重点：”
“第一，赵刚，你带人，立刻去控制‘瑞康祥’公司的实际经营者和财务人员，查封账目...动作要快、要隐蔽...我让市局经侦的可靠同志配合你...重点查他们与三院的资金往来，特别是大额现金提取或转账给个人的记录...”
“第二，小李、老周、小陈，你们继续深挖三院内部的账目凭证，特别是刘振涛签字的所有有疑问的耗材单据，形成完整的异常损耗链条和资金流向图。同时，准备好对刘振涛的问询方案，要让他无法自圆其说...”
“第三，我亲自去会会那位设备科的马科长，问问那台CT机三个月就‘更换备用高压发生器模块’是怎么回事。维保记录上他签的字...还有，秦月明...是时候给她加一把火了。证据越确凿，她倒戈的可能性越大。”
分头行动。气氛紧张而高效。
林川带着小李，直接来到设备科。马科长是个五十岁左右、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见到林川，有些局促不安。
“马科长，打扰了。关于那台‘光影至尊’CT机，维保记录上显示去年12月15日更换了一个备用高压发生器模块。”
“这个模块价值不菲吧...为什么新机器才用三个月就需要更换备用件？”林川语气平静，但目光如炬。
马科长额头冒汗：“林主任...这个...这个主要是为了...预防性维护...对，预防性维护...进口设备娇贵，工程师建议定期更换关键备件，确保机器随时处于最佳状态，不影响患者检查...这也是维保服务包里的内容...”
“哦？维保服务包里有明确规定三个月就要更换高压发生器模块吗？合同附件里好像没有这条。”林川追问。
“这...这是工程师根据现场情况灵活掌握的...康泰的张工很有经验...”马科长眼神闪烁。
“张工？”林川捕捉到这个名字，“就是维保记录上签字的张磊工程师？”
“是...是他。”
“他今天在医院吗？”
“不...不在，他负责好几家医院，今天应该在市二院那边...”
“麻烦马科长联系一下这位张工，请他务必抽空来一趟，我想当面请教一下这个‘预防性维护’的具体标准和必要性。另外，”
林川话锋一转，“那个被换下来的所谓‘备用模块’，还在吗？我们需要查看一下实物。”
马科长脸色瞬间白了：
“实...实物？那个...换下来之后...工程师说...说按规定要返厂回收的...当时就...就带走了...”
“带走了？有交接记录吗？返厂回收的凭证呢？”林川步步紧逼。
“这...这个...好像...好像没有专门记录...就是工程师带走了...”马科长语无伦次，汗如雨下。
“价值几十万的核心部件，更换原因不明，更换过程没有详细技术说明，换下来的旧件去向不明，没有任何书面交接或回收凭证...”
林川的声音冷了下来，“马科长，这就是你们设备科管理的‘最佳状态’？这就是程院长引以为傲的‘精细化管理’？”
马科长腿一软，差点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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