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补天
非是罚，是为补天。
什么意思？
什么叫补天？
裴玄度那双赤红的眼眸，死死地盯住苍穹，那滔天的怒火，第一次，被一种巨大的困惑所取代。
天道意志没有理会蝼蚁的震惊，它只是在陈述一个被尘封了万古的事实。
“混沌初开，天地分阴阳，法则生善恶。然，只诞‘归墟’，执掌终结与毁灭。”
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让每个人都听懂了其中蕴含的恐怖真相。
“无与之抗衡者，以掌新生与创造。故，天道有缺。”
“此‘缺’不补，三界恶念无处归，轮回失衡，浩劫往复，终将归于混沌。”
原来……是这样。
原来堕神归墟，并非罪恶的源头，而仅仅只是这个残缺世界必然会诞生的，一个不断溃烂流脓的伤口。
慕九霄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想起了自己那些堆积如山的灵石，想起了他引以为傲的财富，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在漏水的船上，拼命往里舀水的傻子。
船本身就是破的！
那他们这万年来的挣扎与对抗，雪倾那一场惊天动地的牺牲，又算什么？
一场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的笑话吗？
一股比刚才更加深沉的绝望，新淹没了他们。
天道的意志，仿佛察觉到了他们的情绪，却并未有任何表示。
它只是继续用那漠然的语调，将故事的另一半，缓缓揭开。
“万载之前，天道之外，诞生变数。”
归元鉴的镜面上，画面再次流转。
不再是雪倾那百世的苦难，而是一个眉宇间尽是快意潇洒的白衣女子，在昆仑之巅，振臂一呼，身后万仙来朝，意气风发！
“其怀纯粹守护之心，燃不屈争战之意。是为……‘补天’之候选。”
画面中，那女子在尸山血海中冲杀，在绝境里开辟生路，她的眼眸里，永远燃烧着不灭的火焰。
“百世轮回，非是天罚，是为‘考验’。”
“历尽世间苦，尝遍众生恶，观尽人心之不公。若其本心被秽，则神魂崩解，沦为归墟养分。若其本心不改……”
天道的意志，在这里，有了一丝极难察觉的停顿。
归元鉴的镜面上，最终的画面定格。
那片虚无的空间里，银甲破碎的女子，平静地，微笑着，燃烧了自己的神魂，与那尊代表着三界所有恶念的魔神，一同归于永恒的寂灭。
“……则神魂纯粹，足以补全天道之缺。”
“她，通过了考验。”
五个人，都彻底呆住了。
他们脑子里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在这一刻，仿佛“啪”地一声，断了。
不是惩罚……是考验？
神魂俱灭，是为了……补天？
那冰冷的，如同宣判死刑的言语背后，竟藏着这样一个匪夷所思，却又宏大到让人无法反驳的真相！
“雪倾神魂，未曾俱灭。”
天道意志的声音，继续在他们灵魂深处响起。
“她以自身神魂为基，化为天道法则。自此，三界阴阳平衡，善恶有序。恶念可被净化，善意可得滋养。”
“她，成为了与‘归墟’对等的，执掌‘新生’与‘守护’的另一极。”
轰！
裴玄度、萧霁、慕九霄、夙夜、谢无咎五人，脑海中同时炸开一片空白。
她没有死！
她没有魂飞魄散！
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她成了风，成了光，成了这片她用生命守护的天地间，流淌的每一分善意，每一次新生！
“嗬……嗬嗬……”
慕九霄第一个失态，他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先是低沉地笑，笑着笑着，那笑声就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哭腔。
“她没死……她没死……哈哈哈哈！她没死！”
萧霁那张向来如同铁铸的脸上，线条在剧烈地抽动，他猛地仰起头，似乎想阻止什么，可一滴滚烫的，夹杂着无尽狂喜与酸楚的泪，还是从他那刚毅的眼角，重重滑落。
夙夜手中的双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那张玄铁面具下，传来了压抑不住的，剧烈的喘息声。他缓缓地，缓缓地跪了下去，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昆仑之巅那冰冷的尘土里。
谢无咎那双流着血泪的眼睛，缓缓闭上。
一滴清澈的，不再是黑色的泪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够了。
知道她还“在”，就够了。
裴玄度怔怔地看着天空，那双赤红的眼眸中，滔天的怒火与疯狂的悲恸，如同潮水般褪去。
他伸出手，仿佛想要触摸那片虚无的，流动着法则的天空，想要感受她的存在。
“那……”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最后一丝不敢置信的，颤抖的希冀。
“我们……还能再见到她吗？”
天道的意志，沉默了片刻。
“为彰其功德。”
“允其一缕真灵，入轮回海，开启一世新生。”
“此世，将无灾无劫，无病无痛，集三界万千气运于一身，圆满顺遂。”
话音落下的瞬间，昆仑山巅那恐怖的雷云漩涡，骤然消散。
那股高高在上，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威压，也如潮水般退去。
一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温暖，更加明亮的金色阳光，穿透了云层，柔和地，洒在了五个狼狈不堪的男人身上。
在那片温暖的金色阳光的照耀下。
镜面上，那些狰狞的，仿佛永远无法修复的裂痕，竟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自行愈合！
裴玄度猛地坐了起来，他那双恢复了清明的眼眸，死死地盯住镜面。
他看着那一道道裂痕，在那功德金光的滋养下，慢慢弥合，镜面，重新变得光洁如新，甚至比之前更加通透，仿佛能映照出整个世界的星辰。
他伸出颤抖的指尖，轻轻地，抚摸过那冰凉而光滑的镜面。
镜面倒映出的，是他自己那张带着泪痕，却又燃起无尽光亮的脸。
她成了天道的一部分，不可触摸，不可窥见。
可她那一缕投入轮回的真灵……
裴玄度将归元鉴，死死地按在自己的心口。
“阿倾……”
“等我。”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https://www.piautian55.net/book/798332921/41819734.html)
1秒记住飘天文学网：www.piautian55.net。手机版阅读网址：m.piautian55.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