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棋盘纵横藏杀意，玲珑心窍破玄机

香港南区龙脊径尽头的“观星台”。

古老的正堂之内，时间仿佛已经凝固。

空气中，只剩下檀香的清冷与棋子落下时，那一声声清脆却又重于千钧的“啪嗒”声。

巨大的墨玉棋盘，此刻已成为一座无声的战场。

卫仲玄拈着一枚白子，姿态优雅，落子从容，每一手棋，都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却又暗藏着森然的杀机。

他的棋风如其人温润如玉的外表下，是传承了数百年的锐利与机锋。

而棋盘的对面，空无一人。

只有娄晓娥，正襟危坐，她的胸前，那枚看似是装饰品的蓝宝石胸针，正闪烁着微不可察的光芒，将棋盘上的每一个变化，都实时地，传送至万里之外的北京。

娄晓娥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她虽不懂围棋，却能从卫仲玄那愈发凝重的眼神，和越来越慢的落子速度中，感受到这场无声交锋的惨烈。

她无法想象，自己的丈夫，那个厨子出身，靠着一股狠劲和匪夷所思的机遇才走到今天的男人，如何能与这样一位浸淫棋道一生的宗师对弈。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北京何宅那座冰冷的地下战情室里，何雨柱的面前，根本就没有棋盘。

他的眼前，是三道并列的巨大的虚拟光幕。

左边的光幕上，是“观星台”正堂的实时高清画面，卫仲玄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次呼吸的节奏，都被清晰地捕捉并放大。

右边的光幕上，是【文明序列编辑器】正在以光速运行的分析模块。

一行行冰冷的数据流，正在疯狂地刷新着：【目标：卫仲玄。心率：72次／分（平稳）。呼吸频率：18次／分。眼部微血管压力：轻微上升。瞳孔收缩率：0．03％。综合情绪分析：平静专注带有3．7％的试探性攻击欲望。】

【历史棋谱比对中……已匹配其与日本棋圣藤泽秀行、韩国‘石佛’李昌镐的三十六局内部交流棋谱……棋风归类：实地控制型，善于通过中盘的复杂战斗，切割对手，考验对手的计算力与大局观。】

而最中央那块最大的光幕上，显示的并非棋局，而是一张……

不断变化的“心理博弈推演图”。

卫仲玄的每一手棋，在何雨柱这里，都被系统瞬间解构成了一道“问题”。

“白子，小目挂角。问题：试探你的基本功，是选择平稳守角，还是激烈夹攻？”

“白子，中腹打入。问题：考验你的大局观，是选择攻击这颗孤子，还是脱先抢占更大的实地？”

“白子，在你的弱空中，点入三三。问题：极具挑衅性的一手，意在激起你的‘杀心’，是选择强行屠龙，还是冷静做活，放其一条生路？”

这，就是何雨柱的棋局。

他下的不是围棋，是人心。

“晓娥，”

何雨柱的声音，通过那枚胸针里最先进的骨传导耳机，清晰而又平静地传到妻子的耳中，“替我落子三路小飞。”

娄晓娥深吸一口气，学着卫仲玄的样子，拈起一枚黑子，按照丈夫的指示，稳稳地放在了棋盘上。

她的手，有些微抖。

但她的心，却因为丈夫那份无论面对何种境地都镇定自若的声音，而渐渐安宁下来。

她成了他伸向这个战场的最温柔也最坚定的手。

棋局，进入了中盘。

卫仲玄的攻势，开始变得凌厉起来。

他如同一个最高明的猎手，不断地在棋盘上制造出各种复杂的战斗，布下一个又一个看似诱人的陷阱。

他时而割裂黑棋的联络，时而侵消黑棋的模样每一手都直指人性的弱点――贪婪愤怒恐惧。

然而，何雨柱的应对，却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

诡异。

当卫仲玄布下天罗地网，准备屠掉黑棋一条大龙时，何雨柱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弃子”，仅仅是为了在棋盘的另一端，走一手看似无关痛痒的“补断”。

当卫仲玄祭出杀招，准备与何雨柱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劫争”时，何雨柱却干脆地“消劫”，将巨大的实地拱手相让，只是为了保持棋盘的“先手”。

他的棋，没有一丝一毫的火气，没有一点职业棋手该有的“胜负心”。

他的每一手棋，都显得那么的“笨拙”，那么的“不合棋理”，那么的“软弱”。

渐渐地，卫仲玄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拳地，打在了棉花上。

他所有的试探，所有的挑衅，都被对方用一种近乎“无视”的方式，给化解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个棋手下棋。

他感觉自己，是在和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海对弈。

无论他掀起多大的波浪，最终都会被那片深邃的蔚蓝，无声地消融。

而在北京的战情室里，何雨柱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系统分析：卫仲玄落子时间延长35％。心率上升至81次／分。呼吸变得急促。情绪分析：困惑焦躁攻击欲望下降，防御性思维开始占据主导。】

【结论：目标已放弃‘试探’，开始进入‘自保’阶段。】

“他乱了。”

何雨柱轻声自语。

与此同时在“观星台”之外，那条僻静的龙脊径山路上。

几辆伪装成电力公司工程车的面包车，正悄无声息地停在半山腰的密林之中。

车内，坐满了金发碧眼的精悍男子，他们正是MI6香港站的行动小组成员。

站长阿奇博尔德·菲利普斯，正举着一个高倍率的望远镜，观察着远处那座被高墙与古树笼罩的神秘庄园，脸上充满了不解与烦躁。

“怎么样？有任何信号溢出吗？”

他对着耳麦问道。

“报告长官，没有。”

耳麦里传来技术人员无奈的声音，“‘观星台’就像一个信息黑洞。我们所有的监听设备，无论是无线电、微波还是次声波，都无法穿透它的外墙。我们甚至无法确定里面到底有多少人，在干些什么。”

“该死的东方巫术！”

阿奇博尔德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无法理解，在这个科技昌明的时代，怎么还会有这种连间谍卫星都无法窥探的“法外之地”。

“继续监视！”

他下达了命令，“我不相信他们会永远待在里面。只要他们出来就给我死死地盯住！我要知道，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与卫家到底在进行什么魔鬼的交易！”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正在接近一个比伦敦总部那些“外星人”理论，更接近真相的巨大秘密。

“观星台”内，棋局已至官子阶段。

整个棋盘上，黑白交错，犬牙差互。

从目数上看双方的实地，竟然相差无几，是一场极其罕见的细棋局面。

卫仲玄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知道，自己从棋局开始的第一百零一手起，就已经输了。

不是输在棋力上，而是输在了“道”上。

对方根本就不是在跟他下棋。

对方是在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在棋盘上，为他描绘出了一颗……

完整无缺、圆融通透的“道心”！

不贪不嗔不痴、不惧。

面对绝杀，他能舍。

面对诱惑，他能忍。

面对挑衅，他能静。

这哪里是一个商人，一个凡人，能拥有的心境？

这分明是古代那些坐看云起，笑谈生死的得道高僧，才能达到的境界！

卫仲玄，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娄晓娥，仿佛要穿透她的身体，看到那个万里之外的真正的对手。

他，要落下这最后一子。

也是他在这盘棋中，对何雨柱人心的最后一次也是最极致的拷问。

他将一枚白子缓缓地点入了一块黑棋的腹地。

这一手，是“挖”。

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最终杀招！

如果黑棋选择最强的反击，那么双方的两条大龙，将会在瞬间，绞杀在一起，形成一个天下第一的“万年劫”，整个棋盘，都将化为一片焦土，再无胜负！

这是在问何雨柱：你，敢不敢与我，共归于尽？

娄晓娥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懂棋，但她能感受到这一手棋落下后，整个正堂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了！

那股凌厉的杀气，几乎让她窒息！

万里之外，何雨柱看着这最后的一手，笑了。

【系统分析：目标心率飙升至105次／分！肾上腺素急剧分泌！此为‘压力测试’的终极手段，意在彻底摧毁对手的心理防线，逼迫其进入‘非理性’的战斗状态。】

“想看我的‘杀心’吗？”

何雨柱轻声自语，“可惜了我今天不想杀生。”

他对着通讯器缓缓地报出了他在这盘棋中的最后一手。

“晓娥，”

“替我，在那个位置……”

“补一手。”

当娄晓娥颤抖着将那枚黑子，按照丈夫的指示，放在了那片杀气腾腾的战场之外，一个看似毫无意义的单官位置上时。

卫仲玄，如遭雷击！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他看着何雨柱那最后的一手棋。

那是一手……

放弃了所有战斗，放弃了所有纠缠，甚至主动亏损了一目棋的……

“补断”之棋。

那手棋，就像一个得道的宗师，在面对一个挥舞着屠刀的疯子时，没有选择对攻，没有选择闪避，而是平静地，后退了一步，然后……

为他关上了身后的门。

“你走吧。你的世界，与我无关。”

那手棋，在无声地，诉说着这样一句话。

“啪嗒。”

卫仲玄手中的那枚白子，从他僵硬的指间滑落，掉在了棋盘上，发出了清脆却又无比刺耳的声响。

他缓缓地站起身对着空无一人的棋盘对面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何先生……”

他的声音，不再有任何试探，不再有任何高傲，只剩下了最纯粹的敬佩与……

折服。

“这盘棋，不是我输了。”

“是这方小小的棋盘，输了。”

“它，已经承载不下您的……天地。”

“第一关，您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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